循天之道以养其身,谓之道也。天有两和以成二中(1),岁立其中,用之无穷。是北方之中用合阴,而物始动于下;南方之中用合阳,而养始美于上(2)。其动于下者,不得东方之和不能生,中春是也。其养于上者,不得西方之和不能成,中秋是也。然则天地之美恶,在两和之处,二中之所来归而遂其为也。是故东方生而西方成,东方和生北方之所起,西方和成南方之所养长。起之不至于和之所不能生(3),养长之不至于和之所不能成。成于和,生必和也;始于中,止必中也。中者,天地之所终始也;而和者,天地之所生成也。夫德莫大于和,而道莫正于中。中者,天地之美达理也,圣人之所保守也。《诗》云(4):“不刚不柔,布政优优(5)。”此非中和之谓与?是故能以中和理天下者,其德大盛;能以中和养其身者,其寿极命。男女之法,法阴与阳。阳气起于北方,至南方而盛,盛极而合乎阴。阴气起乎中夏,至中冬而盛,盛极而合乎阳。不盛不合,是故十月而一俱盛,终岁而乃再合。天地久节,以此为常,是故先法之内(6)矣,养身以全,使男子不坚牡不家室,阴不极盛不相接。是故身精明,难衰而坚固,寿考无武忒(7),此天地之道也。天气先盛牡(8)而后施精,故其精固;地气盛牝(9)而后化,故其化良。是故阴阳之会,冬合北方而物动於下。夏合南方而物动於上。上下之大动,皆在日至之后。为寒则凝冰裂地,为热则焦沙烂石(10)。气之精至于是,故天地之化,春气生而百物皆出,夏气养而百物皆长,秋气杀而百物皆死,冬气收而百物皆藏。是故惟天地之气而精,出入无形,而物莫不应,实之至也。君子法乎其所贵。天地之阴阳当男女,人之男女当阴阳。阴阳亦可以谓男女,男女亦可以谓阴阳。天地之经,至东方之中而所生大养,至西方之中而所养大成,一岁四起业,而必于中。中之所为,而必就于和,故曰和其要也。和者,天之正也,阴阳之平也,其气最良,物之所生也。诚(11)择其和者,以为大得天地之奉也。天地之道,虽有不和者,必归之于和,而所为有功;虽有不中者,必止之於中,而所为不失。是故阳之行,始于北方之中,而止于南方之中;阴之行,始于南方之中,而止于北方之中。阴阳之道不同,至于盛而皆止于中,其所始起皆必于中。中者,天地之太极(12)也。日月之所至而却(13)也,长短之隆(14),不得过中,天地之制也。兼和与不和,中与不中,而时用之,尽以为功。是故时无不时者,天地之道也。顺天之道,节者天之制也,阳者天之宽也,阴者天之急也,中者天之用也,和者天之功也。举天地之道,而美于和(15),是故物生,皆贵气而迎养之。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16)之气者也。”谓行必终礼,而心自喜,常以阳得生其意也。公孙(17)之养气曰:“里藏泰(18)实则气不通,泰虚则气不足,热胜则气(19)口,寒胜则气口,泰劳则气不入,泰佚则气宛至(20),怒则气高,喜则气散,忧则气狂,惧则气慑。凡此十者,气之害也,而皆生于不中和。故君子怒则反中而自说以和(21),喜则反中而收之以正,忧则反中而舒之以意,惧则反中而实之以精。”夫中和之不可不反如此。故君子道至,气则华而上。凡气从心。心,气之君也,何为而气不随也。是以天下之道者(22),皆言内心其本也。故仁人之所以多寿者,外无贪而内清净,心和平而不失中正,取天地之美以养其身,是其且多且治。鹤之所以寿者,无宛气于中,是故食冰。猿之所以寿者,好引其末,是故气四越(23)。天气常下施于地,是故道者亦引气于足;天之气常动而不滞,是故道者亦不宛气。苟不治,虽满不虚(24)。是故君子养而和之,节而法之,去其群泰(25),取其众和。高台多阳,广室多阴,远天地之和也,故圣人弗为,适中而已矣。法人八尺,四尺其中也。宫者,中央之音也;甘者,中央之味也;四尺者,中央之制也。是故三王之礼,味皆尚甘,声皆尚和。处其身所以常自渐(26)于天地之道,其道同类,一气之辨(27)也。法天者乃法人之辨。天之道,向(28)秋冬而阴来,向春夏而阴去。是故古之人霜降而迎女,冰浮而杀内(29),与阴俱近,与阳俱远也。天地之气,不致盛满,不交阴阳。是故君子甚爱气而游于房,以体(30)天也。气不伤于以盛通,而伤于不时、天并(31)。不与阴阳俱往来,谓之不时;悠其欲而不顾天数,谓之天并。君子治身,不敢违天。是故新牡十日而一游于房,中年者倍新牡,始衰者倍中年,中衰者倍始衰,大衰者以月当新牡之日(32),而上与天地同节矣。此其大略也,然而其要皆期于不极盛不相遇。疏春而旷夏,谓不远天地之数。民皆知爱其衣食,而不爱其天气。天气之于人,重于衣食。衣食尽,尚犹有间,气尽而立终。故养生之大者,乃在爱气。气从神而成,神从意而出。心之所之谓意,意劳者神扰,神扰者气少,气少者难久矣。故君子闲(33)欲止恶以平意,平意以静神,静神以养气。气多而治,则养身之大者得矣。古之道士有言曰:将欲无陵,固守一德。此言神无离形,则气多内充,而忍饥寒也。和乐者,生之外泰也;精神者,生之内充也。外泰不若内充,而况外伤乎?忿恤忧恨(34)者,生之伤也;和说劝善(35)者,生之养也。君子慎小物而无大败也。行中正,声向荣,气意和平,居处虞乐(36),可谓养生矣。凡养生者,莫精於气。是故春袭葛(37),夏居密阴,秋避杀风,冬避重漯(38),就其和也。衣欲常漂(39),食欲常饥。体欲常劳,而无长佚,居多(40)也。凡天地之物,乘于其泰而生,厌於其胜(41)而死,四时之变是也。故冬之水气,东加於春而木生,乘其泰也。春之生,西至金而死,厌於胜也。生於木者,至金而死;生於金者,至火而死。春之所生而不得过秋,秋之所生不得过夏,天之数也。饮食臭味(四十二),每至一时,亦有所胜,有所不胜,之理不可不察也。四时不同气,气各有所宜,宜之所在,其物代美。视代美而代养之,同时美者杂食之,是皆其所宜也。故荠(四十三)以冬美,而荼(四十四)以夏成,此可以见冬夏之所宜服矣。冬,水气也;荠,甘味也,乘于水气而美者,甘胜寒也。荠之为言济与?济,大水也。夏,火气也,荼,苦味也,乘于火气而成者,苦胜暑也。天无所言,而意以物(四十五)。物不与群物同时而生死者,必深察之,是天之所以告人也。故荠成告之甘,荼成告之苦也。君子察物而成告谨,是以至荠不可食之时,而尽远甘物,至荼成就(四十六)也。天所独代之成者,君子独代之,是冬夏之所宜也。春秋杂物其和(四十七),而冬夏代服其宜,则当得天地之美,四时和矣。凡择味之大体,各因其时之所美,而违天不远矣。是故当百物大生之时,群物皆生,而此物独死。可食者,告其味之便于人也;其不食者,告杀秽除害之不待秋也。当物之大枯之时,群物皆死,如此物独生。其可食者,益食之,天为之利人,独代生之;其不可食,益畜之。天愍州华之间(四十八),故生宿麦(四十九),中岁而熟之。君子察物之异,以求天意,大可见矣。是故男女体其盛(五十),臭味取其胜,居处就其和,劳佚居其中,寒煖无失适,饥饱无过平,欲恶度理,动静顺性,喜怒止於中,忧惧反之正,此中和常在乎其身,谓之得天地泰。得天地泰者,其寿引而长(五十一);不得天地泰者,其寿伤而短。短长之质,人之所由受于天也。是故寿有短长,养有得失,及至其末之(五十二),大卒(五十三)而必雠,于此莫之得离,故寿之为言,犹雠也。天下之人虽众,不得不各雠其所生,而寿夭于其所自行。自行可久之道者,其寿雠于久;自行不可久之道者,其寿亦雠于不久。久与不久之情,各雠其生平之所行,今如后(五十四)至,不可得胜,故曰:寿者雠也。然则人之所自行,乃与其寿夭相益损也。其自行佚(五十五)而寿长者,命(五十六)益之也;其自行端而寿短者,命损之也。以天命之所损益,疑人之所得失,此大惑也。是故天长之而人伤之者,其长损;天短之而人养之者,其短益。(五十七)!
【注释】
(1) 两和:指春分、秋分。二中:指冬至、夏至。 (2) 养始美于上:应作“物始养于上”,即万物在阳气之上养成。 (3) 起之不至于和之所不能生:应作“起之不至于和和所不能生。”“之”字疑为“= " ,即重叠符号之误。下句第二个“之”也为“= ”之误。 (4) 《诗》云:见《商颂•长发》第四章。 (5) 优优:宽缓的样子。 (6) 先法之内:从上下文义看,本句疑有脱误。 (7) 寿考:寿命。忒(tè):差错。 (8) 牡:雄性的鸟兽,这里指雄性。 (9) 牝(Pìn) :雌性的鸟兽,这里指雌性。 (10) 焦沙:使砂子烤焦。烂石:烤热石块。烂:烧伤,烧热。 (11) 诚:如果,假设。 (12) 太极:指阴阳二气尚未分化成形的时候,即天地还没有最后形成的时候。 (13) 却:退却,后退。 (14) 隆:升高。 (15) 美于和:疑应作“莫美于和”,没有比和更美的。“莫”字夺。 (16) 孟子曰:语见《孟子•公孙丑》。浩然:广阔无边的样子。 (17) 公孙:公孙尼子,战国初期人,是孔子的再传弟子,主张人性有善有恶。据说《礼记•乐记》为公孙尼子所作。《汉书•艺文志》著录《公孙尼子》计二十二篇,书今已不传。 (18) 泰:同“太”。 (19) 热胜则气:“气”下脱一字,下句“寒胜则气“下也脱一字。 (20) 宛至:郁结而至。宛:郁结。 (21) 自说以和:用和自愉。说:同“悦”,愉悦。 (22) 道者:修养养生之道的人。 (23) 越:散开。 (24) 虽满不虚:据文义当作“虽满必虚”。 (25) 群泰:即前文所说的泰劳、泰佚、泰实、泰虚。 (26) 渐:浸润,此有影响的意思。 (27) 辨:治理。 (28) 向:假如,假使。 (29) 杀(shà)内:应作“杀止”,即停止。杀:止。 (30) 体:亲近,接近。 (31) 不时:不合时宜。天并:即“天屏”,上天屏弃。并:同“屏”,屏弃,抛弃。 (32) 以月当新牡之日:用月份数代替新婚青年人十日一交合的天数,即十月。 (33) 闲:同“娴”,熟悉。 (34) 忿恤:忿恨和忧虑。恤:忧虑。优恨:忧虑和遗憾。恨:不满意。 (35) 劝善:应作:“欢喜”,因形近而误。 (36) 虞乐:快乐。虞:同“娱”,娱悦。 (37) 袭葛:穿葛织的衣服。袭:穿。 (38) 重漯:应作“重湿”,很潮湿,这里指很潮湿的地方。 (39) 漂:漂洗,洗。 (40) 居多:居处要多。这与养生有多大关系,不清。疑为衍文。 (41) 厌于其胜:满足天气的完美。厌:满足。胜:优美,完美。 (四十二) 臭(xiù)味:气味。臭:气味。 (四十三) 荠(jì) :野菜名。 (四十四) 荼(tú):野菜名。 (四十五) 意以物:以物示意。意为用生出的东西表示想法。 (四十六) 成就:意同“成熟”。 (四十七) 杂物其和:应作“杂食其和”。物:为“食”字之误。 (四十八) 天愍(mǐn)州华之间:应作“天愍州【】之间”。意思是,上天怜悯州郡广大土地上的人。愍:怜悯。华:“【】”字之误,广大。 (四十九) 宿麦:即今天所说的冬小麦,因这种小麦秋冬播种,经过一冬,跨越到另一年才成熟,所以叫宿麦。 (五十) 体:行,进行。盛:指上天之气旺盛。 (五十一) 引而长:延长。 (五十二) 末之:应作“末也”。 (五十三) 大卒:应作“大率”,大致,大概。雠:应验。 (五十四) 今如后:即“今而后”,如:同“而”。 (五十五) 佚:放荡。 (五十六) 命:指天命。 (五十七) 岂独立哉:有本作“岂独哀哉”,从文义考虑应作“岂不哀哉”为宜。
【译文】
依循上天的原则,来修养自己,这就叫做道。上天有“两和”而成就“二中”,年岁就在“两和”、“二中”当中,返复使用没有穷尽。所以北方的中(冬至)用的与阴气相合,而万物开始在阴气之下活动;南方的中(夏至)用的与阳气相合,而万物开始在阳气之上养成。那些在阴气下运动的,不得东方的和(春分)不能生长,中春就是。那些在阳气上养成的,不得西方的和(秋分)不能成熟,中秋就是。这样看来上天大地的好坏,在“两和”之处,“二中”由此来归附,于是便出现了。因此东方生出而西方养成,东方之和生出北方的起始,西方之和成就了南方的成长和成熟。起始不发展到和,和不能生,养成、生长不发展到和,和就不能成。养成在和,生长一定和谐;起始在中,终止也一定在中间。中间,是天地起始、终止之处;和谐,是天地生成之原因。德行中没有比和谐更大的,而道理原则没有比适中更端正的。适中是天地的美好通达的道理,是圣人所保护、坚持的。《诗经》说:“不刚硬又不柔和,施行政令很宽缓。”这不就是所说的中和吗?所以能用中和管理天下的,他的德行就伟大茂盛;能用中和养护自身的,他的寿命很长。男女的原则,效仿阴气与阳气。阳气起始在北方,到南方就兴盛,兴盛到极高点便与阴气相合。阴气由中夏起始,到中冬时最茂盛,茂盛到极点就和阳气相合。不兴盛就不相合,所以十月就全部兴盛,到年终时便第二次相合。天地长久地调节节制,把这当作规律,所以先效仿…… 之内,蓄养自身而长成,使男子牡具不坚就不成家室,阴气不极旺盛就不相交接。因此人的身体精明,难以衰退而且坚固,寿命没有差错,这是天地的规律。上天之气先使牡气强固而后才可施放精气,所以它的精气强固;大地之气使北气强盛而后才可以孕育,所以它的转化孕育优良。因此阴阳二气的交合,冬季交合在北方,而万物在下方活动,夏季在南方,相交合而万物运动在上方。上下双方大的活动,都在冬至、夏至之后。因为寒冷便凝结成冰冻裂大地,因为炎热便热焦了沙石。气之精到达这种程度,所以天地的转化,春天之气生出万物就都生出,夏天之气养成而百物会都生长,秋天之气衰落而百物全都死去,冬天之气收敛而百物全都隐藏。所以只有天地之气精粹,精气出入没有形影,万物没有不回应的,这是特别实在的。君子向他所看重的事物仿效。天地的阴阳二气代表男女,人的男女代表阴阳。阴阳也可以说是男女,男女也可以说是阴阳。天地的常规,到达东方之中而所生之气特别能生养,到达西方之中而所生养的就长成,一年中四次起始,而一定到中。中所做的事,一定与和相接近,所以说:和是主要的。和,是天地的正气。阴阳的平和,这种气最优良,是万物所产生的根源。如果选取调和的阴阳二气,就可以最大限度取得天地的奉献。天地的原则,即使有不和的阴阳二气,务必归向到和,而所制做出的事定有结果;即使有不能到达中的阴阳二气,一定会终止到中,而所做的事不会失败。因此阳气运行,开始在北方之中,而终止在南方之中;阴气的运行,开始在南方之中,而终止在北方之中。阴阳二气的运行规律不同,到达旺盛时,全都终止到中,它们的开始全都在中。中,是天地初始。从日月到达之处后退,长短的生长,不能超过中,这是天地的制度。兼有和与不和,中与不中,按时利用它们,全可以取得成效。所以时机没有不符合时宜的,是天地的原则。顺从上天的规律,节制是上天的制度。阳气,是上天宽缓。阴气,是上天急切。中,是上天的功用。和,是上天的功绩。列举天地的原则,没有比和更美好的,所以万物生长,全都以和气为可贵而迎来和气养成。孟子说:“我善于修养我坦荡的胸怀。”是说行为必须终止在礼上,而内心独自欢喜,经常凭借阳气生出自己的想法。公孙尼子对修养正气一事说:“内心蕴藏得太充实,气就不通顺,太空虚气就不足,太热,气就( ) ,太寒冷气就( ) ,太劳苦气就不入身,太安逸气就郁结而来。恼怒气就大,欢喜气就分散。忧郁气就张狂,惧怕气就恐惧。这十种情况,是气的祸害,全部从中、和产生。因此君子发怒就返回中而用和自悦,欢喜就返回中而用正收敛,忧虑就返回中而在内心舒展,惧怕就返回中而用精气充实。”中和不可以不返回到这种地步,所以君子之道一出现,气就升华而上。所有的气都随顺着心活动,心,是气的主宰,为什么气不随心而动?因此天下的修养养生之道的人,全都说内心是根本。所以仁爱之人所以长寿的原因,对外没有贪欲而内心清净,内心和谐平稳而不失中正,取天地的美德以修养自身,这种情况又多又好。鹤所以长寿,没有一个不是在中部郁结气的,所以鹤食冰。猿猴所以长命,因为它喜欢引动自己的尾巴,所以气四处流散。上天之气经常往下施放到地上,所以养生之道也从脚部引来气;上天之气经常活动而不停滞,因此道也不郁结气。气若不能调治,即使充满也定会空虚。所以君子修养并使气调和,节制并以之为法。去掉那些太劳、太佚、太实和太虚,采取各种和谐。高台上多阳气,宽大的屋内多阴气,因为远离了天地的和谐,所以圣人不去做,为了适中罢了。效仿人身长八尺,四尺是人的中间。宫是中央的音律;甘甜是中央的味道;四尺是中央的身长长度。因此三王的礼制,味道全以甘甜为上,声音全以和谐为上。自身居处所以经常自动借鉴天地的规律,因为道理相同,同是中和之气的规律。效仿上天就是效仿人的规律。上天的原则,如果秋冬二季,阴气就到来,如果春夏二季,阴气就离去。因此古人在霜降下时便娶妻,冰开始融化时就停止娶妻活动,因为和阴气全部离人近,和阳气全部离人远。天地之气,不要使它十分充满,不要让阴气、阳气相交接。因此君子特别喜爱气,而谨慎地在闺房中活动,以便接近上天。阴阳二气在极盛时相交接不产生伤害,而在不合时宜或上天摒弃时交接产生伤害。不和阴气阳气同时来往,叫做不合时宜,放纵自己的欲望,不顾上天的规律,叫做上天摒弃。君子修养自身,不敢违背上天。因此新婚男子十天才可在房中与妻子交接一次,中年男子是新婚男子的二倍时问,年令开始衰老的人是中年人的二倍时间,特别衰老的人用月数代替新婚男子的天数,而往上和天地有同样的节律,这就是大概情况,然而其中的关健全在于不在极旺盛时不相交接。在春季疏远,在夏季空缺,叫做不远离上天大地的规律。人们都知道爱惜自已的衣食,却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上天之气。上天之气对于人,比衣食更重要。衣食用尽,还可以有空间时间,天气用尽,立刻就终结。所以修养自身的关键,就在于爱惜上天之气。气由精神形成,精神是由意念出现的。内心所向往的叫做意念,意念劳伤的,精神就乱,精神乱的,气就少,气少的难以持久。因此君子熟悉要制止丑恶以便使意念平静,平静意念以使精神安宁,安宁精神以便修养气。气多了就平安无事,这样修养自身的关键就得到了。古代的道士有这样的说法:要想没有欺凌,就要固守一种德行。这是说精神不脱离形体,气就多充实体内,能忍耐饥饿和寒冷。和谐快乐,是生命的外在平安;精神,是生命的内部充实。外部平安赶不上内部充实,更何况外部伤害了?忿恨和担忧,忧愁和遗憾是生命的伤害;平和、愉悦、是生命的保养。君子对小的事物都谨慎便没有大的坏处。行为正直,声音朝向繁荣,气与意念和谐平稳,坐在哪里都快乐,可以说是保养生命。凡是保养生命,没有比气更精粹的。因此春季穿葛织的衣服,夏天居住在密阴的地方,秋季避开萧杀的冷风,冬季避开很潮湿的地方,就接近了平和。衣服要经常漂洗,吃饭要经常在饥饿的时候。身体要经常劳苦,而不要长久安逸,(居处要多)。凡是天地间的东西,凭借天气平和时出生,满足天气的完美就死去,四季的变化就是这样。因此冬季的水气,在东方加在春天之上草木就出生,凭借天气而平安。春天出生,往西到金便死去,因为满足于完美。在木时出生的,到金时就死去。金时出生的,到火时就死去。春天出生的东西,不能超过秋天,秋天出生的东西,不能超过夏天,这是上天的规律。饮食的气味,每到一个季节,也有优美的,有不美好的,这一道理不可不分辨。四季有不同的气,这些气各自有自己适宜的季节,适宜所在之处,那里的东西交替美好,看待交替美好的东西而交替保养它,同一季节美好的东西交错食用,这全是所说的适宜的方法。以荠菜在冬季美好,以荼菜在夏季成熟,这就可以发现冬夏二季适宜吃的东西。冬季是水气,荠菜味道甘甜,借着水气是好吃的,因为甘甜在寒冷时美好。夏季是火气,荼味道苦,是借着火气而成熟的,因为苦味在暑热时美好。上天没有所要讲的话,用生长的东西表示想法。有的东西不和其它东西同时生或同时死的原因,一定要深入考察它,这是上天用来告诉人意义的方法。所以荠菜长成,告诉人们的是甘甜,荼菜长成熟,告诉人们苦。君子考察万物成熟而上天的告诉也很严格,所以到了荠菜不能再吃的时候,便尽量远离甘甜之物,一直到荼菜成熟时。上天独自交替成熟的东西,君子也独自交替食用,这是冬夏二季都适宜的。春秋二季掺杂食用掺和起来的东西,而冬夏二季交替服用适宜的,就应得到天地的美好,四季的调和。选择味道的大致方法,各自按照时节的美好标准,这样违背自然就不会太远。因此在万物旺盛生长的时候,各种东西都生长,而只有这种东西死去。可吃的东西,告诉这东西的味道对人们的好处;那些不可吃的东西,告诉人们衰减污秽,铲除祸害不要等到秋天。当万物枯萎时,生物全死去了,只有这种东西单单生存。其中可食用的,可以多吃一些,上天创造它们利于人类,单单交替着生出这种东西;那些不可食用的,可以储藏起来。上天怜悯州郡广大土地上的人,所以生出冬麦,至年中就已成熟。君子分辨万物之不同,以推求上天的意念,很多都可以发现。因此男女要在天气旺盛时行事,气味采取它美好时,居住靠近它的和谐,劳苦安闲居处它当中,寒暖不失适当,饥饱不超过平和,追求、厌恶估量事理,动作、静止随顺本性,欢喜、忿怒在适当时停止,忧虑、恐惧回归到恰到好处,这种适中调和经常体现在身上,叫做得到天地的平安。得到天地的平安的,他的寿命就会更加延长;不得到天地平安的,他的寿命因伤害而缩短。寿命长短的实质,是人由上天接受来的。所以寿命有短有长,修养有得有失,等到最后时,大概必定有应验。对这种情况,没有能脱离的,所以寿命作为词义,如同雠应的意思。天下的人虽然众多,不能不分别和自己的一生相对应,而寿命长短在于自己的做为。自己的做为能长久行于正道的,他的寿命相应的就长久;自己的做为不能长久行于正道的,他的寿命也和不长久相应。长久和不长久的情形,各自与一生的做为相适应,从今以后再做什么事,不可能有承受…… 所以说,寿命就是雠应。这样看来,人们的所做所为,原来和自己的寿命长短相互增加或减少相联系。那些行为放荡而寿命增长的,是天命给他增长的;那些行为端正而寿命缩短的,是天命减损的。用天命所增加减损的寿命,怀疑人的得失,这是最大的糊涂。所以上天使之增长,而人自己又损伤了的,他的增长就会减少;上天使之减少而人自己又保养的,他的短寿又会增加。减少增加全在人自己,人大概是上天的继承人吧?天道显露出它的实质而人却不继承,难道不可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