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字至之，河南人。角时，诵《孝经》，父试之曰：“尔志何语“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天宝末，以道举高第，代宗召为左拾遗。迁礼部员外郎，历濠、舒、常三州刺史。及性孝友，喜鉴拔，为文必彰明善恶，长于议论。工诗，格调高古，风尘迥绝，得大名当时。有集传世。尝读《选》中沈、谢诸公诗，有题《新安江水至清浅深见底贻京邑游好》及《石门新营所住四面高山回溪石濑茂林修竹》及《田南树园激流植援》、《斋中读书》、《南楼中望所迟客》、《晚登三山还望京邑》等数端，皆奇崛精当，冠绝古今，无曾发其韫奥者。逮盛唐，沈、宋、独孤及、李嘉、韦应物等诸才子集中，往往各有数题，片言不苟，皆不减其风度，此则无传之妙。逮元和以下，佳题尚罕，况于诗乎！立题乃诗家切要，贵在卓绝清新，言简而意足，句之所到，题必尽之，中无失节，外无余语，此可与智者商扌云，因举而论之。
【译文】
独孤及，字至之，河南人。童年时他诵习《孝经》，父亲考他说：“你的志向如何？”独孤及答道：“我要立身行圣人之道，扬名于后世。”天宝末年，独孤及应制举，以优等及第。后来代宗召他入朝任左拾遗，升礼部员外郎，历任嚎州、舒州、常州刺史。独孤及为人孝友，喜欢鉴别提拔后进之士，他写文章必定是善恶分明，擅长议论。他还精于作诗，格调高迈古雅，风格气韵迥远绝世，在当时享有盛名。他有诗文集流传于世。我曾读《文选》中沈约、谢灵运、谢眺诸位先生的诗，有这样几则标题：《新安江水至清，浅深见底，贻京邑游好》、《石门新营，所住四面高山，回溪石懒，茂林修竹》、《田南树园，激流植援》、《斋中读书》、《南楼中望所迟客》、《晚登三山还望京邑》等，这些标题都奇崛精当，古今盖世，没有人曾阐发其中蕴藏的深意。到了盛唐时代，在沈侄期、宋之问、独孤及、李嘉枯、韦应物等众位才子的诗集中，往往各自有几则诗题，一字一词都不马虎，全不逊于沈、谢诸人的风度，这就是老师不传而自传之妙。到元和年间以后，好的标题尚且罕见，更何况诗呢？立题乃是诗人最重要的事，可贵在于卓绝清新，言简意赅，诗中所写的，标题中必当蕴含，诗的内容与标题没有失于照应之处，此外没有离题之语。这个问题可以和有见识的人商讨，故列举这些诗题而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