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帝受禅,欲以杨彪为太尉,彪辞曰:“彪备汉三公,耄年被病,岂可赞惟新之朝?”乃授光禄大夫。相国华歆以形色忤旨,徒为司徒而不进爵。帝久不怿,以问尚书令陈群曰:“我应天受禅,相国及公独不怡,何也?”群对曰:“臣与相国,曾臣汉朝,心虽悦喜,犹义形于色。”夫曹氏篡汉,忠臣义士之所宜痛心疾首,纵力不能讨,忍复仕其朝为公卿乎?歆、群为一世之贤,所立不过如是。彪逊辞以免祸,亦不敢一言及曹氏之所以得。盖自党锢祸起,天下贤士大夫如李膺、范滂之徒,屠戮殆尽,故所存者如是而已。士风不竞,悲夫!章惇、蔡京为政,欲殄灭元祐善类,正士禁锢者三十年,以致靖康之祸,其不为歆,群者几希矣。
译文:
魏文帝受禅称帝,想让杨彪当太尉,杨彪推辞说“我愧任过汉朝的三公之职,现在年老遭受疾病,怎么可赞助新的朝代?”魏文帝就授予他光禄大夫。相国华歆因为表情脸色不高兴违背了圣旨,调动为司徒而不提升封爵。魏文帝很长时间不开心,就问尚书令陈群说:“我应天命接受皇位,相国和您偏偏不愉快,这是为什么?”陈群回答说:“我跟相国,曾经作过汉朝的大臣,心中即使喜悦,仍然不免在神色上表现道义来。”那曹氏篡夺汉朝政权,是忠诚的臣子、正义的士人所应该痛心疾首的,即使力量不能够征讨他,难道忍心再在他的朝中做公卿大官吗?华歆、陈群是一代贤良,他们的立身之本却不过如此,杨彪谦恭地推辞以避免灾祸,也不敢有一句话说到曹氏的得失所在。自从宦官迫害士大夫的党锢之祸以后,李膺、范滂之类的忠义士大夫,被屠杀得将要尽绝,因此活下来的人只有这样了。士人的风气不强盛,可悲呀!彰惇、蔡京主持政事,想要杀尽宋朝元祐时的忠良之臣,正义人士被禁银锢达三十年,因而导致了靖康年间的祸乱,士人不象华歆、陈群的几乎极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