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贡父舍人,滑稽辨捷为近世之冠。晚年虽得大风恶疾,而乘机决发,亦不能忍也。一日,与先生拥炉于慧林僧寮,谓坡曰:“吾之邻人有一子,稍长,因使之代掌小解。不逾岁,偶误质盗物,资本耗折殆尽。其子愧之,乃引罪而请其父曰:‘某拙于运财,以败成业。今请从师读书,勉赴科举,庶几可成,以雪前耻也。’其父大喜,即择日,具酒肴以遣之。既别,且嘱之曰:‘吾老矣,所恃以为穷年之养者,子也。今子去我而游学,傥或侥幸,改门换户,吾之大幸也。然切有一事不可不记,或有交友与汝唱和,须子细看,莫更和却贼诗,狼狈而归也。’”盖讥先生前逮诏狱,如王晋卿、周开祖之徒,皆以和诗为累也。贡父语始绝口,先生即谓之曰:“某闻昔夫子自卫反鲁,会有召夫子食者。既出,而群弟子相与语曰:‘鲁,吾父母之邦也。我曹久从夫子,辙环四方,今幸俱还乡里,能乘夫子之出,相从寻访亲旧,因之阅市否?’众忻然许之。始过阛阓,未及纵观,而稠人中望见夫子巍然而来。于是惶惧相告。由、夏之徒,奔踔越逸,无一留者。独颜子拘谨,不能遽为阔步,顾市中石塔似可隐蔽,即屏伏其旁,以俟夫子之过。已而群弟子因目之为‘避孔子塔’。”盖讥贡父风疾之剧,以报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