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父云:「古人以学为诗,今人以诗为学。」夫以诗为学,自唐以来则然。如呕出心肝,搯擢胃肾, 【 搯擢胃肾 明活字本作「肾胃」。】 此生精力尽于诗者,是诚弊精神于无用矣。乃若古人,亦何尝以学为诗哉!今观国风,间出于小夫贱隶妇人女子之口,未必皆学也,而其言优柔谆切,忠厚雅正。后之经生学士,虽穷年毕世,未必能措一辞。正使以后世之学为诗,其胸中之不醇不正,必有不能掩者矣。虽贪者赋廉诗,仕者赋隐逸诗,亦岂能逃识者之眼哉!如白乐天之诗,旷达闲适,意轻轩冕,孰不信之?然朱文公犹谓: 【 然朱文公犹谓 「犹」,诸本作「独」。】 「乐天人多说其清高,其实爱官职,诗中及富贵处,皆说得口津津地涎出。」可谓能窥见其微矣。嗟夫!乐天之言,且不可尽信,况余人乎!杨诚斋云:「古人之诗,天也;后世之诗,人焉而已矣。」此论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