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天下有道,无急患,则曰静,遽1传不用。故曰:“却2走马以粪3。”天下无道,攻击不休,相守数年不已,甲胄生虮虱,燕雀处帷幄,而兵不归。故曰:“戎马生于郊。”
【注释】1.遽:(jù巨)《周礼•大仆》:“以待达穷者与遽令。”《周礼•行夫》:“掌邦国传遽之小事。”《左传•僖公三十三年》:“且使遽告于郑。”《礼记•玉藻》:“士曰传遽之臣。”《韩非子•爱臣》:“非传非遽,载奇兵革,罪死不赦。”《说文》:“遽,传也。”这里用为送信的快车或快马之意。
2.却:《老子•四十六章》:“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楚辞•愍命》:“却骐骥以转运兮,腾驴羸以驰逐。”《韩非•外储说右上》:“海上有贤狂谲,太公望闻之,往请焉,三却马于门而狂谲不报见也。”这里用为“驱”之意。
3.粪:《周礼•草人》:“凡粪种。”注:“凡所以粪种者,皆谓煮取汁也。”《老子•四十六章》:“却是走马以粪。”《礼记•月令》:“可以粪田畴。”《孟子•万章下》:“耕者之所获:一夫百亩,百亩之粪,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这里用为施肥治田之意。
【译文】天下有道,没有紧急的祸患战乱,那么就叫做安静,送信的快车也就不用了。所以说:“驱使马匹以施肥治田。”天下无道,互相攻打没有休止,互相防守好几年也停不下来,以至于铠甲战盔里长出虱子,燕子和麻雀也在军营帐篷上做巢居住,但士兵还是不能回家。所以说:“连军马都在郊野生育。”
【说明】喻老,就是譬说《老子》,它与《解老》不同,主要在于解说的方式。《解老》主要通过道理的阐述来解释《老子》,而《喻老》则主要通过具体的事例来说明《老子》。本节是韩非解释《老子》的第四十六章中的两句话,他在《解老》中对这两句话从不同的角度也解释过,可参看《解老》第二十二、二十六节。本节想要说明的是,人们对战争已经很疲惫了,已经厌倦了无休无止的争夺、防守,连战马都在战场上怀孕生育,难道诸侯们还要这样争下去吗?
【原文】翟1人有献丰2狐、玄豹之皮于晋文公。文公受客皮而叹曰:“此以皮之美自为罪。”夫治国者以名号为罪,徐偃王3是也;以城与地为罪,虞、虢是也。故曰:“罪莫大于可欲。”
【注释】1.翟:(dí敌)古同“狄”。本义是指中国古代民族名。分赤狄、白狄、长狄,诸部各有支系。因其主要居住在北方,通称为北狄。狄或北狄曾是古代中国中原人对北方各民族的泛称。
2.丰:《易•丰•辞》:“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周礼•考工记•弓人》:“角欲青白而丰木。”《庄子•山水》:“丰狐文豹。”成玄英注:“丰,大也。”《玉篇•丰部》:“丰,大也。”这里用为大之意。
3.徐偃王:西周时徐国国君,传说其目能仰视,看得到自己的额头,所以称为偃王。偃,仰卧,引申为“仰”。《荀子•非相》:“且徐偃王之状,目可瞻焉。”
【译文】狄族有人将大狐狸、黑豹的毛皮献给晋文公。晋文公收下客人送的兽皮后叹息说:“这是因为毛皮美丽而导致了自己遭罪。”那治理国家的人为了名声称号成为罪过的,徐偃王就是这样的;因为城邑和土地而成为罪过的,虞、虢两国就是这样。所以说:“罪恶发生的最大原因就在于欲望太多。”
【说明】毛皮美丽的狐狸和黑豹之所以死亡,就是因为毛皮美丽,徐偃王因为喜好“仁义”,而获得“仁义”的美名,招致周穆王的忌恨,以至于被楚国消灭。虞、虢两国也是因为拥有美好的城邑和土地而被消灭。韩非这样来解释《老子》,也无不对,这个问题孔子、子思、庄子、孟子、荀子都谈到过,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每天都要发生那么多罪恶?就是因为人们的欲望太多,所以孔子、子思提倡《中庸》,就是希望人们的生活方式维持在中等的需要和需求上,不要太过于炫耀、显眼。如果你鹤立鸡群,那么你就是第一个被打倒的人。
【原文】智伯兼范、中行而攻赵不已,韩、魏反之,军败晋阳,身死高梁之东,遂卒被分,漆其首以为溲器。故曰:“祸莫大于不知足。”
【译文】智伯兼并了范氏、中行(音háng航)氏而且攻打赵国不停止,韩国、魏国反叛了他,结果他兵败晋阳,自己也死在高粱的东边,于是他的封地被瓜分了,他的头骨也被涂上油漆作为了便壶。所以说:“灾祸发生的最大原因就在于不知足。”
【说明】这个智伯的故事韩非在《十过》第六节里讲过,这里是总结他死去的原因。智伯已经够富裕了,可就是还不知足,非要联合韩、魏国去攻打赵国,结果自己也就身死而国亡了。韩非引用这则故事就是在于说明《老子》的话。这就是要告诉我们,凡事适可而止,知足常乐也。
【原文】虞君欲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不听宫之奇,故邦亡身死。故曰:“咎1莫憯2于欲得。”
【注释】1.咎:《易•乾•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诗•小雅•伐木》:“宁适不来,微我有咎。”毛传:“咎,过也。”《老子•九章》:“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尔雅•释诂上》:“咎,病也。”《说文•人部》:“咎,灾也。”《广韵•有韵》:“咎,愆也。”还里泛指灾祸、凶难、过失、错误之意。
2.憯:(can惨)《诗•小雅•节南山》:“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诗•小雅•十月之交》:“哀今之人,胡憯莫惩。”《诗•小雅•雨无正》:“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暬御,憯憯日瘁。”《诗•大雅•民劳》:“式遏寇虐,偕不畏明。”《淮南子•人间训》:“怨之憯于骨髓。”《说文》:“憯,痛也。”《汉书•东平思王宇传》:“朕甚憯焉。”《汉书•淮南宪王钦传》:“寡人憯然不知所出。”《盐铁论•诛秦》:“支体伤而心憯怛。”这里用为悲痛,伤心之意。
【译文】虞国君主想要屈产的良马和垂棘的玉璧,不听宫之奇的劝告,所以国亡身死。所以说:“过失错误发生的原因就在于悲痛地想要得到。”
【说明】这则故事韩非在《十过》第三节里也说过,想要好的、珍奇的东西的心理,是大部分人都有的,关键是,首先要衡量自己的地位、能力,如果不够,想都别想,越想越想要,那么就会采取不正当手段而据为己有,那么灾祸也就跟着来了。
【原文】邦以存为常,霸王其可也;身以生为常,富贵其可也。不以欲自害,则邦不亡,身不死。故曰:“知足之为足矣。”
【译文】邦国以生存为永恒的原则,称霸称王才有可能;身体以保持生存为永恒的原则,富贵荣华才有可能。不拿贪欲来害自己,那么邦国就不会灭亡,身体也不会死去。所以说:“知道满足也就是满足。”
【说明】本节是前四节的一个小结,灾祸发生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知足,本节可以用一句俗语来概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生存下去,就能得到发展,怕的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就死去了,还谈什么发展呢?所以,发展的第一要素首先是生存。在生存中求得发展,在发展中知道满足。任何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知道满足是一个阶段的满足,满足于这一个阶段后才能走向下一个阶段。如果这一个阶段不知道满足,拼命要奔向终极目标,那么也就没有下一个阶段了。
【原文】楚庄王既胜,狩于河壅,归而赏孙叔敖。孙叔敖请汉间之地——沙石之处。楚邦之法,禄臣再世而收地,唯孙叔敖独在。此不以其邦为收者,瘠也,故九世而祀不绝。故曰:“善建不拔,善抱不脱,子孙以其祭祀世世不辍。”孙叔敖之谓也。
【译文】楚庄王已经取得了胜利,就去黄河、衡雍之间打猎,回国后奖赏孙叔敖。孙叔敖请求分封汉水附近的土地——那是沙石满地的地方。楚国的法律规定,享受俸禄的大臣到第二代就要收回封地,只有孙叔敖的封地得以保存下来。这不拿他的封地收回的原因,是那土地太贫瘠了,所以历经九代而孙叔敖的祭祀没有断绝。所以说:“善于建设的东西不会动摇,善于合住的东西不会脱离,做子孙的祭祀祖先世世代代不会停止。”说的就是孙叔敖这种情况。
【说明】本节是韩非为说明《老子》第五十四章而举的例子,韩非在《解老》中曾经解释过《老子》的这几句话,孙叔敖的故事,《孟子•告子下》、《荀子•尧问》里都谈到过,如果孙叔敖当时接受了一个富裕的封地,那么红眼的人们根本就不会允许他的下一代人继续承袭,那么他的子孙后代们也就无法祭祀他了。这贫瘠的封地虽然贫瘠,可是它的人民和它的出产足以养活孙叔敖的子孙后代。所以,一个东西,一件事情,不要以为它辉煌就有前途,辉煌的东西往往都是到达顶点的,而任何一个东西,任何一件事情,到达顶点后都要开始走下坡路,这就是宇宙的规律,也是人类发展的规律。
【原文】制在己曰“重”,不离位曰“静”。重,则能使轻,静,则能使躁。故曰:“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故曰:“君子终日行不离辎1重”也。邦者,人君之辎重也。主父2生传其邦,此离其辎重者也,故虽有代、云中之乐,超然已无赵矣。
主父,万乘之主,而以身轻于天下。无势之谓轻,离位之谓躁,是以生幽而死。故曰:“轻则失臣,躁则失君。”主父之谓也。
【注释】1.辎:(zī资)《老子•二十六章》:“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管子》:“乡师车辎造修文具,其缮何若?”《左传•宣公十二年》疏:“蔽前后谓之辎,载物必重谓之重,人挽以行谓之辇,一物也。”《字林》:“辎,载衣物车,前后皆蔽,若今库车有邸曰辎,无邸曰軿,軿车有衣蔽,无后辕,其有后辕者,谓之辎也。”《释名•释车》:“辎车,载辎重卧息其中之车也。”《说文》:“辎,軿车前衣车后也。从车,甾声。”这里称为古代一种有帷盖的大车。又称“辎车”。
2.主父:即赵武灵王,名雍。战国时期赵国的君主,公元前325~299年在位。前299年,他把王位传给小儿子何(赵惠文王),自号“主父”。前295年,李兑帮助赵惠文王与赵武灵王长子章争夺君权,与公子成合谋,把赵武灵王围困在沙丘宫达三个月,赵武灵王因此被饿死。《韩非子•奸劫弑臣》:“李兑之用赵也,饿主父百日而死。”
【译文】控制自己的称之为“重”,不离开自己位置的称之为“静”。有重量,就能役使轻的,能安静,就能役使躁动的。所以说:“有重量的为轻的根基,寂静的为躁动的主宰。”所以说:“君子若是整天在外行走远路就不能离开载物的辎重车辆。”所谓的邦国,是君主赖以生存的载重车辆。主父活着的时候把邦国传给儿子,这就是离开了他的载重车辆,所以虽然有代郡、云中郡的快乐,却飘飘然没有赵国了。
主父,是拥有万乘兵车的主人,反而把自身看得比社稷还要轻。没有权势就叫做轻,离开自己的位置就叫做躁,因此他活着时被围困而死去。所以说:“轻就会失去臣子,躁动就会失去主宰。”这就是说主父的情况。
【说明】本节是韩非解释《老子》第二十六章的章句,主父这则故事韩非在《奸劫弑臣》中讲过,这是在说明,我们每一个人在步入社会后,一定要站好自己的位置,不可轻易放弃;如果有了一定的权势,也要掌握好这个权势,不要轻易放弃。控制不好自己,就称之为是没有根基,随便离开自己的角色,就称之为是躁动。没有根基的人注定是要失败的,躁动的人注定是要倒霉的,这就是千古不变的人类发展的规律。一个人在踏入社会以前,一般也只有子女、学生的地位,其扮演的一般也只有子女、学生的角色,或者是班干部的角色。但在踏入社会后,其身份、地位、角色会有很多变化,尤其是参加工作后、结婚后,其角色的转变就更多。如果不站好自己的位置,承担起这个地位所应该承担的责任,那么就会失去这个地位。角色也是这样,在某些特定环境下你是这样一个角色,可是却随便离开了,使用了另外一个角色,那么也就会迎来倒霉。
【原文】势重者,人君之渊也。君人者,势重于人臣之间,失则不可复得也。简公失之于田成,晋公失之于六卿,而邦亡身死。故曰:“鱼不可脱于深渊。”赏罚者,邦之利器也,在君则制臣,在臣则胜君。君见赏,臣则损1之以为德;君见罚,臣则益之以为威。人君见赏,而人臣用其势;人君见罚,人臣乘其威。故曰:“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注释】1.损:《论语•为政》:“殷因於夏礼,所损益,可知也。”《易•系辞》:“损德之脩也。”《墨子经》:“损偏去也。”《说文》:“损,减也。”这里用为减少之意。
【译文】所谓的权势重,就象是君主的水潭。领导别人的人,权势要重于作下属的,如果失去就不可以再找回来了。齐简公把权势放给田成,晋国君主把权势放给六卿,结果却是国亡身死。所以说:“鱼儿离不开深水潭。”所谓的赏罚,是邦国的利器,掌握在君主手里就能制服臣下,掌握在臣子手里就能战胜君主。君主表示奖赏,臣下就会减少它并作为自己的恩德;君主表示惩罚,臣下就会增加它并作为自己的威势。君主表示奖赏,而臣下就利用这个权势;君主表示惩罚,而臣下就利用这个威势。所以说:“国家最重要的武器不可以让别人看到。”
【说明】本节是韩非解释《老子》的第三十六章,《老子》原意是说,鱼儿不能离开水潭,因此君主离不开权势。所以韩非把权势形容为水潭,就象鱼儿离不开深水潭一样。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任何人处在某一地位,必然有这个地位的责任,负起这个责任,必须就要掌握这个地位的权势。如果不想管,都交给下属去办,当然也就失去了这个地位的权势了。而权势的直接表现,就是赏罚的施行。而赏罚,则是领导人表示权威的手段。所以这个“利器”,不可以轻易放给别人,也不可以轻易表现出来。关于齐简公的故事,韩非在《二柄》第一节里说过,关于晋国君主的故事,韩非在《孤愤》第四节里说过,这两个君主就是因为把权势放给臣下,所以导致自己的灭亡。这是国,其实对于家也是这样,一个当丈夫的人由于工作关系,把妻子儿女委托给朋友代管,长期不过问家庭情况,那么朋友当然也就与他妻子混为一“谈”了。
【原文】越王入宦于吴,而观之伐齐以弊1吴。吴兵既胜齐人于艾陵2,张之于江、济,强之于黄池3,故可制于五湖4。故曰:“将欲翕5之,必固6张7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晋献公将欲袭虞,遗8之以璧马;知伯将袭仇由9,遗之以广车。故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起事于无形,而要10大功于天下,“是谓微明”。处小弱而重自卑,谓“损弱胜强”也。
【注释】1.弊:汉贾谊《过秦论》:“率疲弊之卒,将数百之众。”诸葛亮《出师表》:“今三分天下,益州疲弊。”这里用为衰落、疲惫之意。
2.艾陵:地名。当时齐国的领土。位于今山东省博山县东南。
3.黄池:地名。当时宋国的领土。位于今河南省封丘县西南。
4.五湖:地名。即今太湖。位于江苏省南部,是中国第三大淡水湖。
5.翕:(xī戏)《诗•小雅•常棣》:“兄弟既翕,和乐且湛。”《诗•小雅•大东》:“唯南有箕,载翕其舌。”《老子•三十六章》:“将欲歙之,必固张之。”《论语•八佾》:“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缴如也,绎如也,以成。”《荀子•议兵》:“代翕代张。”这里用为闭合、收拢之意。
6.固:《老子•三十六章》:“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左传•桓公五年》:“蔡卫不枝,固将先奔。”《荀子•正名》:“名无固宜,约之以命。”《楚辞•屈原•涉江》:“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这里用为一定要之意。
7.张:通“胀”。《老子三十六章》:“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左传•成公十年》:“将食,张,如厕。”《左传•僖公十五年》:“张脉偾兴。”《淮南子•缪称》:“亭历愈张。”这里用为胀满之意。
8.遗:《韩非子•五蠹》:“相遗以水。”《史记•魏公子列传》:“欲厚遗之。”《汉书•李广苏建传》:“置币遗单于。”这里用为给予、馈赠之意。
9.仇由:地名。春秋时期狄族在西北方建立的一个诸侯小国,位于今山西省孟县东北。
10.要:通“徼”。《晏子春秋•内篇问下》:“不庶几,不要幸。”孙星衍云:“要与徼通。”《孟子•公孙丑上》:“非所以要誉於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孟子•告子上》:“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赵岐注:“要,求也。”《荀子•王霸》:“所使要百事者诚仁人也,则身佚而国治。”《吕氏春秋•爱类》:“要利之人,犯危何益?”高诱注:“要,徼也。”这里用为探求、求取之意。
【译文】越王勾践到吴国去给吴王夫差当奴仆,而示意夫差去攻打齐国以使吴国衰落。吴国的军队在艾陵战胜了齐军,于是就把军队铺陈部署在长江到济水之间,又靠军队在黄池逞强,所以吴国才会被越国制服在太湖。所以说:“将要收敛的,必须一定要先胀满它;将要削弱的,必须一定要先强壮它。”晋献公想要袭击虞国,就先拿玉璧和宝马赠送给虞君;智伯将要袭击仇由,就先拿广阔的大车送给仇由国君主。所以说:“将要收取的,必须一定要先给与它。”在不露形迹之中开始做事,而求取大功劳于天下,“这就称为微妙的预见。”处在弱小地位而又贬低自己,就叫做“贬损弱小的来胜过强大的。”
【说明】本节还是韩非在解释《老子》第三十六章内容,老子所讲的,即是处理人际关系中的四种办法,后人也将它称为谋略,这是一种对敌的办法和谋略。这也就是宇宙大道所揭示的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因为任何事物、任何生物,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而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要向自己的反面转化。因此,对敌方针就可以采取和利用这种转化,甚至于促使这种转化加快速度,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物壮则老”,“盛极必衰”,这是宇宙大道的必须规律。依照这个规律,将要削弱的,必须一定要先强壮它;强壮到极点,它也就走向衰亡了。将要废弃的,必须一定要先推举它;将要收取的,必须一定要先给与它;也同样是这个道理。《周易》蒙卦九二爻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意思是说,我们不但要“蒙蔽”商纣王,“迷惑”商纣王,涣散殷商王朝的民心,我们还要向殷商王朝交纳、贡献妇女,让商纣王沉醉于酒色之中,不理朝政,我们才能完成我们成家立业的大事。
老子用了很多篇幅来阐述宇宙大道的道路和规律,阐述宇宙大道的原理和法则,其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说明人事的道路和规律,人事的原理和法则。而人事的道路和规律,人事的原理和法则总结起来,则就是人际关系问题。一个人是无法孤立、独立地生存在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上的,人与人之间必然要有交往,而人际之间的交往,就必需要遵循宇宙大道的规律和法则。因此,只要能正确认识和懂得宇宙大道的规律和法则,就能很好地处理人际关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