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既搜辑鲍觉生先生未刻诗四卷,复从子年太守处得先生零星手稿,无集可入,虑其久而散佚也,爰登之《随录》中,以志景仰:
《蒋韦玉先生(炜)遗墨赞》(为程乐静泰题)
古也有志,民生于三。猗师教之,君亲义参。薄俗日颓,《礼经》畴肄?去故即新,生而倍弃。款款程生,昔于蒋师。蓝染荆琢,念兹在兹。手泽弗谖,矧曰提耳。遗墨是珍,况云遐轨。高义古情,迈于等侪。披观枨触,实感余怀。黄海云归,紫泉月冷。思我哲人,涕下如绠(谓先师吴澹泉夫子)。
《张杨园先生像赞》
前身仁山,曰张杨园。幅巾道袍,倚风禁寒。樗写之,晓沧继焉。侍御陈君,见而{幸}然。倩野云氏,摹之素缣。呜呼先民,邈矣九原。不有好事,馨曷存?冰由水成,火以薪传。我为赞词,以诏后贤。
《宋平遥(竹苞)祷雨赞》
放勋遗封,曰古陶邑。有崇山焉,飚出电入。英英宋侯,来绾邑符。时值@@干,走望而趋。侯跻厥巅,穆与神对。神俯而答,吾膏汝逮。油云草兴,惠风徐徐。侯未还邑,甘澍已濡。岂惟濡之,又滂沛之。氓抒叟呼,曰永赖之。翳神之灵,翳侯之爱。敬告后贤,芳徽无沫。
《宋忻州(竹苞)伏狐赞》
公昔祷雨,神惠伊溥。公兹伏妖,神感匪遥。惟公与神,以两而化。惠岂公私,感岂公借。古阳曲地,今公桐乡。父老相告,轶事能详。治谱克传,象贤斯在。铺此赞词,永怀遗爱。
《徐晴圃方伯同年(斤)从军图赞》
府设掾史,军有咨谋,记室典签,风誉炳彪。晋唐以降,实存名改,请侯宾客,心膂斯在。堂堂徐卿,修武纬文,入赞密勿,出参雄军。终南之山,峻与天际,螺旋鸟伸,疲ぃ万骑。以一书生,慨慷其间,盾墨四飞,票彡羽而还。桅暮沈,偃伯朝告,西望陇云,宿障如扫。图之烟楮,被以声诗,壮哉斯游,谈者色飞。弃请缨,吾少也志,鬓霜已秋,掩卷吁б!
《陈定斋先生玩易图为闻之同年(若畴)题》
玉门演,铁挝折。十言宣,一画泄。汉宋竞,理象歧。猗先生,一贯之。起边隅,官中外。《震》无咎,《乾》知退。万山中,手一编。俯孳孳,服拳拳。猗先生,不可作。天地心,圣贤躅。嗟末学,向纷如。高山仰,在斯图。
《云门六叟图赞为乔鸥邮先生》
昔唐九老,有狄兼谟。涑水踵之,耆英是俱。乔公六二,论年犹少。以道则尊,名高德劭。偕彼五叟,萃为六逸。秀眸丰颐,其气冲谧。凫舄倦飞,鸥屯阝独还。双桨碧溆,一筇青山。绘之画图,申以歌咏。千载风流,霞奔玉映。
《晋江杜贞义姑赞》
不男而庭趋,不妇而治厨,不[B11B]而抚孤。集蓼茹荼,撤环者七十年有余。以敉厥居,以增厥庐,阅再世而将六雏,以光启其门闾。伟哉乎!杜氏之姑。
《读书图赞》(为殳虞卿作)
维春之韶,丽哉皇京。玉河始清,群芳载荣。靡靡绿杨,关关流莺。书帷既褰,琴和酒清。抚卷长啸,四无人声。落花不言,新诗偶成。羁怀浩然,何羡组缨。
《诗龛图赞》(为法梧门先生)
猗猗长松,下荫高竹。天风临之,振响如玉。中有诗人,积卷盈屋。不知冬春,何论荣辱。落花微红,晓月初绿。诗怀浩然,如水赴谷。斯龛斯图,惟千载独。
《诚一先生像赞》(为吴锡泰作)
学诚心一,貌清而颀。伯阳知足,蘧子觉非。生不入东林党,没而祀淮海祠。鸿之冥冥耶?凤之师师耶?非夫乐天知命而不疑者耶?
《爱石图赞》(为王石如作)
金之将将,不如石之;玉之录,不如石之硌硌;卉木之便娟,不如石之坚顽。惟介斯贞,惟不才斯寿,惟崎而怪丑,斯不为万物垢。噫!嗟嗟!夫是之谓石友。
《训儿语》
道光初元,辛巳孟夏,余将解组,儿也牵衣。有惭康成,无慕靖节,倚装书此,示庚、е两儿:
一曰:慎起居。劳惫之躯,当惩既往,稚弱之质,宜戒将来。正心以清其源,窒欲以遏其流。如是而已。
一曰:省思虑。传箴越畔,礼慎出谋。悠悠我心,耿耿不寐,此大惑也。昔余覆辙,作尔前车。
一曰:澹荣利。穷通有数,富贵在天。荣者辱之媒,利者害之薮。匪能外之,姑云澹之。
一曰:择交游。益友辅仁,燕朋废学。交流不慎,害不胜言。亲君子,远小人,是谓能择。
《题徐晴圃同年拈花行看》
同年徐晴圃方伯以行看子属题,问何名,曰“拈花”。余展观之,画凭槛执兰状,余谓方伯曰:“此宜名采兰,不当名拈花也。”方伯曰:“有说乎?”余曰:“有。方方伯之为此图也,时在闽。闽兰甲天下。方伯旬宣来此,布德意,申条教,则崇兰扇芬也。式古训,肃官箴,则纫兰为佩也。培善类,伸士气,则滋兰九畹也。进君子,退小人,则艺兰十步也。而且室有同心,则兰言可诵焉。庭有佳树,则兰荑争翘焉。其于兰也,登坂而寻之,披榛而采之,不其汲汲矣乎?若夫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乃释氏超悟之说,非所语于方伯。斯时也,又况绮窗独凭,琼萼在手,庐山面目宛然矣。”方伯笑曰:“有是哉!请更其名曰‘采兰’。”
《题司空表圣诗品》
碧月堕水,梅花不知。万籁萧然,其中有诗。耳受则窒,□滕益离。咄哉司空,乃拾得之。元气在手,溢而为辞。珠零锦粲,不著一丝。清琴罢弹,好风徐吹。后有作者,其曰□□。
《鞍毁说》
觉叟市一鞍以饰骑,骑自秦中来,被而骋于郊。骑惊,叟堕伤股。叟惜鞍之新也,幂而庋之西室之隅。一日移几下,几长十尺,局两足,纳鞍绰有余也。是夕叟不寐,起凭几作书罢,归东室卧。少选,鼻端有烟气。疑之,四顾无所见,复就枕。俄闻击柝者呼,遽起趋西室,则火赫然。然遏于几,未炎。且急沃以水,火灭而鞍毁焉。叟俯而思,盖作书时误投烛烬于鞍上也。或曰:“异哉!叟惜物而物毁,物固不宜惜欤?”或曰:“鞍不移不毁,是毁于移也。”或又曰:“幸也,鞍之移才一日,其毁,数也。设不移,则其地逼,他物所毁将愈甚。”叟笑曰:“然哉,诸子之言也。抑日者谓予六十将大厄,曩骑而堕,厄矣,岂鞍祟耶?今鞍毁则祟者去,吾其免于厄矣。且乌知鞍之祟非为我德乎?”作《鞍毁说》。
《拟朱子毁秦桧祠檄》
窃见故丞相秦桧,虺蜴为心,蛛蝥无智。头能压日,威震主而窃自北庭;德果格天,议和戎而迫成南渡。举天下志士仁人之气,销作佞柔;极古来乱臣贼子之奸,无其伦比。冤哉赵相,空归绝徼之魂;痛矣岳侯,竟抱奇冤而死。其他毒害,不可殚原。幸而潜伏冥诛,未尽忠良于一网;何得滥叨血食,徒贻唾骂于千秋!亟予毁除,用申彰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