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门一人家有妻子而极贫,除夕,破衣冒雪出门借贷,莫有应者。怅然而归过一富贾之门,见有人门首凿银,若有物触其身者,归家垂首太息,湿衣淋漓。妻提其衣,破缝中银半锭坠地。妻疑其盗,诘责之,其人指天自白,既而思之,此岂富贾之所遗乎?向者若有物触我。妻令还之,其人有难色,强之往,则门已闭矣。扣而告之,富人熟视曰:“君当于此过除夕。”其人曰:“我饱而妻饥,我不忍也。”富人曰:“我己计之矣。”即以钱米馈其家,妻不受,富仆具其实,乃受之。其人遂留饮富家,富人曰:“君有子,新正三日可偕来过我饭,勿爽约。”至三日往,富人曰:“君之子甚佳,异日必成立。况君信义如此,决非长贫贱者。我有弱女,愿为君子配。此店中五千金,即以授吾婿,君可迁居于此矣。”出管钥付其人而去。富人固贤,乃窭人之妻则真烈女也。士有不耻苟得者,独何为也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