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郡衙,自来本在城之中心。僭周称国,遂以为宫,颇为壮丽。元有都水行司,在胥门内,乃迁衙居焉。及士诚被俘,悉纵煨焰,为瓦砾荒墟,方版图始收兹地。
高皇择一守未惬。蒲圻魏公观方,以国子祭酒致仕。将归,上亲宴饯于便殿,得平苏之报,因酌酒留之曰:“苏州新定,烦卿往治。”蒲圻遂领苏州。
时高太史季迪方以侍郎引归,夜宿龙湾,梦其父来书,其掌作一魏字云:“此人慎勿与相见。”太史由是避匿甫里,绝不入城。然蒲圻爱被殷勤,竟遂弃寐,告为忘形之交。然未有验。
蒲圻硕学夙充,性尤仁厚,贲临之久,大得民和。因郡衙之隘,乃按旧地而徙之,正当伪宫之基。初城中有一港曰《锦帆泾》,云阖闾所凿,以游赏者,久已堙塞,蒲圻亦通之。
时右列方张,乃为飞言上闻,云:“蒲圻复宫开泾,心有异图也。”时四海初定,不能不关圣虑,乃使一御史张度觇焉。御史至郡,则伪为役人,执搬运之劳,杂事其中。斧斤工毕,择吉构架,蒲圻以酒亲劳其下人予一杯,御史独谢不饮。是日高太史为上梁文。御史还奏。蒲圻与太史并死都市,前工遂辍。
至今郡治犹仍都水之旧僻,在西隅堂宇逼侧,不称前代。仪门下一碑,犹是都水司记,可征也。而伪吴故基,独为耕牧之场,虽小民之家无敢筑室其上者。惟宫门巍然尚存,蒿艾满目,一望平原而已。然数年之前,犹有拾得箭镞与金物者。近亦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