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三曰:世有言曰:“驱市人而战之,可以胜人之厚禄教卒;老弱罢民,可以胜人之精士练材;离散系系,可以胜人之行陈整齐;锄櫌白梃,可以胜人之长铫利兵。”此不通乎兵者之论。今有利剑於此,以刺则不中,以击则不及,与恶剑无择,为是斗因用恶剑则不可。简选精良,兵械銛利,发之则不时,纵之则不当,与恶卒无择,为是战因用恶卒则不可。王子庆忌、陈年犹欲剑之利也。简选精良,兵械銛利,令能将将之,古者有以王者、有以霸者矣,汤、武、齐桓、晋文、吴阖庐是矣。殷汤良车七十乘,必死六千人,以戊子战於郕,遂禽推移、大牺,登自鸣条,乃入巢门,遂有夏。桀既奔走,於是行大仁慈,以恤黔首,反桀之事,遂其贤良,顺民所喜,远近归之,故王天下。武王虎贲三千人,简车三百乘,以要甲子之事於收野,而纣为禽。显贤者之位,进殷之遗老,而问民之所欲,行赏及禽兽,行罚不辟天子,亲殷如周,视人如己,天下美其德,万民说其义,故立为天子。齐桓公良车三百乘,教卒万人,以为兵首,横行海内,天下莫之能禁,南至石梁,西至酆郭,北至令支。中山亡邢,狄人灭卫,桓公更立邢于夷仪,更立卫于楚丘。晋文公造五两之士五乘,锐卒千人,先以接敌,诸侯莫之能难。反郑之埤,东卫之亩,尊天子於衡雍。吴阖庐选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为前陈,与荆战,五战五胜,遂有郢。东征至于庳庐,西伐至於巴、蜀,北迫齐、晋,令行中国。故凡兵势险阻,欲其便也;兵甲器械,欲其利也;选练角材,欲其精也;统率士民,欲其教也。此四者,义兵之助也,时变之应也,不可为而不足专恃。此胜之一策也。
【译文】
世人有一种言论说;“驱使市人作战,靠他们可以战胜敌手禄秩丰厚的武士和受过训练的士兵;靠老弱疲惫的百姓可以战胜敌手精壮、熟练的武士,靠散乱无纪的囚徒可以战胜敌手行列整齐的军队;靠锄櫌木棒可以战胜敌手的长矛利刃。”说这种言论的根本不通晓用兵之道。假如有一把锋利的宝剑,由于技艺不精,拿它来刺却刺不中敌手,拿它去击却击不着目标,这同手持劣剑没有什么分别,但为此在搏斗时就使用劣剑却不可。经过选拔的.装备精良的军队,发动它们总不合时机,使用它们总不得适宜,这同统率劣等军队没有什么分别,但为此在战争中就使用劣等军队却不可。象王子庆忌、陈年那样的勇士,尚且还希望宝剑锋利,更何况一般人呢?经过选拔的、装备精良的军队,让有才干的将领统率它,古代有借此成就王业的,有惜此成就霸业的,商汤、周武王,齐桓公、晋文公、吴阖庐就是这样。
商汤率领精良的战车七十辆,不怕死的勇士六千人,在戊子那天与夏桀在郕地交战,抓住了桀臣推移、大牺。商汤进军鸣条,接着进入巢门,于是占有了夏的天下。夏桀已经逃跑了,在这时商汤发扬仁慈的美德,以抚恤百姓,一反桀的所作所为,拔举夏的贤人,顺应人民的意愿,远近的人都归附了他,所以扬称王天下。
周武王率勇士三千人,精选的战车三百辆,甲子那天,在牧野打败了商封的军队,纣被擒获。武王把贤人提拔到显贵的位置,举荐殷朝的遗老,询问人民的愿望,行赏及于禽兽,惩罚不避天子,亲近殷的士民百姓就象亲近周的士民百姓一样,看待另别人就象看待自己一样,天下赞美他的德行,万民喜欢他的仁义,所以武王立为天子.
齐桓公率领精良的兵车三百辆,训练有素的士兵一万人,作为大军的前锋,纵横驰骋于四海之内,天下没有谁能够阻挡。他率领军队向南到达石粱,向西到达酆,鄗,向北到达令支、中山攻陷了邢国,狄人灭亡了卫国,桓公在夷仪重建起邢国,在楚丘重建起卫国。
晋文公训练出具有五种技能的甲士十五人,让他们率领精锐的步卒一千人作为前锋,先同敌人交锋,没有任何诸侯能够抵挡。晋文公命令毁掉郑国城上的女墙,以便随时攻取,命令卫国的田垄一律东西向,以便自己的兵车通行无阻,并率领诸侯在衡雍尊奉周天子。
吴壬阖庐选拔力士五百人,善跑的士兵三千人作为军队的前锋,跟楚国交战,五战五胜,接着占领了楚国的国都郢。吴王阖庐率军向东征伐一直打到庳庐,向西征伐一直打封巴,蜀,向北逼近齐国、晋国,号令在中原华夏各诸侯国榜行无阻。
所以,凡战争形势,山川险阻,用兵的人都希望它对自己有利,兵甲器械,都希望它锋刺坚固;选拔、训练武士,都希望他们精锐强壮,统率士卒,都希望他们训练有素。这四个方面是正义之师的辅助,是适应时势变化的凭借,不能没有,也不能一味依赖它,这是取胜的一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