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六月十五日诏曰:朕本农家,乐生有元之世,何庚申之君荒淫昏弱,纪纲大坏,由是豪杰并起,海内瓜分,虽元兵转战,华夏终不能致,此天意也。然倡乱之徒,首祸天下,谋夺土疆,欲为王霸,观其所行未合于理,故皆灭亡,亦天意也。是时朕年二十有四,扰攘之秋,盘桓避难,终不能居,乃托身行伍,驱驰三年,睹群雄无成,徒扰生民,朕乃率兵渡江,训将练兵,奉天征讨,于今十有六年,削平强暴,混一天下。大统既正,民庶皆安,今年六月初十日,左副将军李文忠、副将军赵庸筹,遣使来奏,五月十六日率兵至沙漠,于应昌府获元君之孙买的里八刺及其后妃并宝册等。知庚申之君,已于四月二十八日,因痢疾殁于应昌,大军所在,俘获无遗。中书上言,宜将其孙及后妃并宝册献俘于太庙,朕心思之,深有不忍。其君之亡,系乎天运,所遗幼孙,若以献俘,加殃其身,朕所不为也。况朕本元民,天下之乱实非朕始,今定四海,休息吾民于田里,非朕所能,亦天运所致然也。尚虑臣民未知朕意,是用播告天下,所有事宜,条列于后。
一、总兵官以礼护送买的里八刺已至北平,朕怜帝王之后难同庶民,及首号僭号来归者,特封崇义侯,从其眷属及母后等同居,饮食服用出官民上,故存元之祭祀。
一、元君之子爱猷识里达腊畏惧仓卒,流离塞北,岂不知天运已去,人力难为。若审度朕心,筹之左右,来抚妻子,朕当效古先帝王之礼,使作宾于吾朝。果能如是,朕不食言。
一、元君随驾人员,仓卒回避者有之,贤智者岂不自度?曩者有元兴起,系是外夷犹能胡越一家,况我中原历代之君,每居中国而统四夷,非止一朝而已,如果审识天命,倾心来归,不分等类,验材委用,即今在朝诸色人物,皆已官之,朕言不谋。
一、朕即位之初,即遣使往谕四夷,高丽、占城、交趾,皆已奉表称臣,惟沙漠之地尚未往报,盖因庚申之君拥残兵于应昌故耳。今彼禄位既终,人心绝望,诏书到日,凡迤北各枝诸王,各爱马头目人等,并依职来朝,或遣使归顺,当与换给印信,还领所部本居地方,羊马孽畜,从便牧养。
一、迤非各枝诸王,并爱马人等,若遵前元约束,得安其生。今朕既为天下主,一视同仁,华夷无间,姓氏虽六抚治如前,诏书到日,敢有违者,必大举六师以清沙漠,毋或执迷,以贻后悔。
一、迤北达达百姓,因元丧乱,连年起取军人供给车马,差拨繁重,朕甚悯焉。朕今混一天下,甲兵钱谷倍于前代,今后迤北人民,各安所居。
於戏!君舟民水,载覆不常,可不畏哉!然礼德尚贤,使民怀仁,天下宁有不治安者乎?故兹诏示,咸使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