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皇帝暑月不挥扇,镇侍迩英阁,常见左右以拂子驱蚊蝇而已。冬月不御炉,御殿则于朵殿设炉以御寒气,甚则于殿之两隅设之。医者云:“体备中和之气则然。
杜正献公为相,蔡君谟、孙之翰为谏官,屡乞出。仁宗云:“卿等审欲得郡,当具所欲乞奏来。”于是蔡除福州,孙除安州。正献云:“谏官无故出,终非美事,乞且如旧。”上可之,退书圣语。时陈恭公为参政,不肯书,曰:“某初不闻。”正献惧,遂焚之,由此遂罢相。议者谓正献当俟明日审奏,不当遽焚其书也。正献言,始在西府时,上每访以中书事。及为相,虽中书事,不以访。公因言,君臣之间,能全终始者,盖难也。苏子瞻云。
寇准拜中书侍郎平章事,丁谓参知政事,尝会食于中书,有羹污准须,谓与拂之,准曰:“君为参预大臣,而与官长拂须耶?”谓顾左右,大愧恨之。章圣既倦政,而丁谓曲意迎合太后之意,有临朝之谋。准便殿请对,言:“太子德天纵,足以任天下之事,陛下胡不协天人系望,讲社稷之丕谋,引望大明,敷照重宵?若丁谓恃才而挟奸,曹利用恃权而使气,皆不可辅幼主,恐乱陛下家事。”因俯伏呜咽流涕,真宗命中人扶起,慰谕之。明日,谓之党以急变闻,飞不轨之语以中准,坐是罢相。乾兴元年二月,贬雷州司户参军,皆谓所为也。赴雷州时,道出公安,剪竹插于神祠之前,而祝曰:“准之心若有负朝廷,此竹必不生。若不负国家,此枯竹当再生。”其竹果生。后范仲淹作药石诗,言准无辜被诬。天圣元年闰九月,移授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祭酒、衡州司马。盖上知其无辜,将复其位。其月死于贬所,年六十三。寻复官爵,谥忠愍。及上即位,北使至,赐宴,唯两府预焉。北使历视坐中,问译者曰:“谁是无宅起楼台相公?”坐中无答,丁谓令译者谓曰:“朝廷初即位,南方须大臣镇抚,寇公抚南夏,非久即还。”
文公为相,庞公为枢密使,以国用不足,同议省兵。于是拣放为民者六万余人,减其衣粮之半者二万余人,众议纷然,以为不可。施昌言、李昭亮尤甚,皆言衣食于官久,不愿为农,又皆习弓刀,一旦散之闾阎,必皆为盗贼。上亦疑之,以问二公,二公曰:“今公私困竭,上下遑遑,其故非他,正由畜养冗兵太多故也。今不省去,无由苏息,万一果有聚为盗贼者,二臣请以死当之。”既而昭亮又奏:“兵人拣放,所以如是多者,大抵皆缩头曲,诈为短小,以欺官司耳。”公乃言:“兵人苟不乐归农,何为诈欺如此?”上意乃决,边储由是稍苏。后数年,王德用为枢密使,许怀德为殿前都指挥使,复奏选厢军以补禁军,增数万人。
许元初为发运判官,每患官舟多虚破钉鞠之数,盖陷于木中,不可称盘,故得以为奸。一日,元至船场,命拽新造之舟,纵火焚之,火过,取其钉鞠称之,比所破才十分之一,自是立为定额。
翟守素,北海人,太宗时以客省使宪州刺史,往征梅山洞夷人,值霖雨,弓弩筋角解弛,守素令削木为弩。平旦,贼奄至,众弩尽发,贼走,平其巢穴。
李重贵,孟州人,五路讨继迁,为麟府州浊轮寨路都部署,得对。因言贼居砂碛,逐水草,便于战斗,利则进,不利则退,今五路齐入,彼闻兵势,不来接战,欲追则人马亡,将守则地无坚垒,贼若未平,重贵等何颜复见陛下?太宗喜,出御剑赐之。后果无功,追念其言,命为并代副都部署。
欧阳文忠素与晏公无它,但自即席赋雪诗后,稍稍相失。晏一日指韩愈画像语坐客曰:“此貌大类欧阳修,安知修非愈之后也。吾重修文章,不重它为人。”欧阳亦每谓人曰:“晏公小词最佳,诗次之,文又次于诗,其为人又次于文也。”岂文人相轻而然耶?
邓城县有石勒村,襄县有石彪铺,彪,乃虎也,避唐讳改。
宋兴以来,御试制科举人无登第者,惟吴育第三等,余皆第四等,除此则落之。
杨大年工小楷,近臣王伯忠及尚书郎蔡皆善行书。
近世沈辽最善行笔。
曾鲁公好放生,以蚬蛤之类人不放,而活命之多也。一日,梦被甲者数百人前诉,既寤,而问其家,乃有惠蛤蜊数{奄}者,即遣人放之,夜复梦被甲者来谢。
杜祁公衍,越州人,父早卒,遗腹生公,其祖爱之。幼时,祖父脱帽,使公执之,会山水暴至,家人散走。其姑投一竿与之,使浃以自泛,公一手挟竿,一手执帽,漂流久之,救得免,而帽竟不濡。前母有二子,不孝悌,其母改适河阳钱氏。祖父卒,公年十五六,其二兄以为其母匿私财以适人,就公案之,不得,引剑斫之,伤脑,走投其姑,姑匿之重上,出血数升,仅而得免。乃诣河阳,归其母,继父不之容,往来孟、洛间,贫甚,佣书以自资。尝至济源,富民相里氏奇之,妻以女,由是资用稍给。举进士,殿试第四。及贵,其长兄犹存,待遇甚有恩礼,二兄及钱氏姑氏子孙受公荫补官者数人,仍皆为之婚嫁。
陆经学士坐责流落,欧阳文忠公怜其贫,每与人作碑志,必先约令陆子履书,欲以濡润助之也,自是子履书名亦自此而盛。
白下县故城在上元县城西,本江乘县白石垒,今城南有长干寺,城东门有白下亭。
公沉厚寡言,内行修谨,识大体,居位谨密,不求声誉,所居湫隘,处之晏然,未尝问家事。退,公终日危坐,未尝跛倚,性直谅有守。驸马都尉石保吉求为使相,仁宗以问公,公曰:“赏典之行,须有所自,保吉因缘戚里,无攻战之劳,台席之拜,恐腾物论。”它日再三询之,执议如初,遂寝其事。及公薨数日,乃卒拜焉。公在相府,动遵诏条,不可干以私,然人有请求,无所辨明,既抑退,失望则归咎焉,公亦不介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