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智安行乎善,而无所避;中人觊福虑祸,故强为善,而不敢为恶;下愚瞀不畏祸,故肆为恶而亡所忌惮。
日用饮食,取给不必精也;衣冠礼容,苟备不必华也。若悯耕念织,将惭惕不暇,敢过用乎哉?
一毫善行皆可为,母徼福望报;一毫恶念不可萌,当知出乎尔者反乎尔。
惟俭足以养廉,盖费广则用窘。盼盼然每怀不足,则所守必不固。虽未至有非义之举,苟念虑纷扰,已不克以廉靖自居矣。
饮宁浅酌,食必分器,戒乎留残;衣必浣濯,破必缝补,戒于中弃。盖万物皆造化所畀予,深恶人殄坏之也。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人惟起居饮食日顺其常,福莫大焉。昧者不悟其为福而徒歆慕荣利,不知荣利外物也,顾可当哉?
饮啄前定,毋庸强求。任目前所有则自如,想珍异不获则心慊矣。自此理以推广,凡贵贱亨屯无入而不自得也。
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然。世固有多行悖戾而未罹殃咎者,何也?天有显道,疏网难逃,霖淫浸渍,人固未之觉,迨两止则墙陨矣。
士能寡欲,安于清澹,不为富贵所淫,则其视外物也轻,自然进退不失其正。
人情惮拘检而乐放纵,初肆其情之所安,若未害也。操修不勤,威仪不摄;流入小人之域而不自觉,可不惧乎?所贵乎学问者,所以制其情之安肆也。
君子安分养恬,凡物自外至者,皆无容心也。得则若固有之,不得本非我有也,欣戚不加焉。丰不见其有余,夫何羡?约不知其为乏,夫何慊?义理先立乎其在我,故人欲弗之累也。
矜名誉,畏讥毁,自好也;忘检制,肆偷情,自弃也。自好者,中人也,可导之使为善也;自弃者,民斯为下矣,不足与有为也。
知学则居贫无怨,学而探于道,则安贫能乐。常人贫则怨,小人贫则乱。
学成行尊,优入圣贤之域者,上达也;农工商贾,各随其业以成其志者,下达也。夫子论上达下达,盖以学者对小民而并言也。若夫为恶为不义之小人,彼则有败乱耳,恶能达?
名者,实之宾也。实有美恶,名亦随之。故溢美则为誉,溢恶则为毁,是以古者无毁誉,所谓直道而行也。
过而能改者,上也,圣人也;过而不贰者,次也,几于圣也;有过而知悔,又其次也,抑亦可以为贤矣;下此则有文过而遂非者矣,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也。故曰:“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吾夫子之所以叹也。”
欲为君子,非积行累善,莫之能致。一念私邪,一事悖戾,立见其为小人。故曰:“终身为善不足,一旦为恶有余。”
常情处顺适则安,值猜沮则惧。惧则知防,安则靡戒,故悔吝多生于念虑所不加,而动必检饬者,可保无咎也。
君子有偶为小人所困,抑若自反无愧作,于我何损,又安知其不为进德之助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