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事关纲常处最要知体,桃应问孟子:舜为天子,瞽瞍杀人则如之何?盖即其难处者觇之。孟子曰:执之而已。前辈卑孟子此答,以为天子父尊之至也,岂有身为天子不能屈法申父之理?《史记》著石奢相楚,奢父杀人,奢曰:以父立政,非孝也。遂自刎死。五代周世宗父柴守礼杀人,世宗不问。朱文公《纲目》特书之,以能权轻重也。欧阳公谓世宗宁受屈法之过,以申父子之道,且刑一人未必能止杀,残其父则灭天性,是固有当权轻重者,非可以杀人论也。张南轩莅官日,有以嫌疑讦父者,南轩以事关纲常,置状不省。近时某官宦江西,有子讦父私牛者,官论父罪,合杖。徐询子曰:汝居家孝否?子曰:孝。又问:子孝曾为父母代劳否?子对曰:尝代劳。遂移父杖杖之。处置真得体。陈□□曰:直躬之直,直也,君子以为可以无直,不可以无父;仲子之廉,廉也,君子以为可以无廉,不可以无母。其论美矣。又尝以武后篡唐,昔贤所以处之之说曰:武后易唐为周,得罪唐室,中宗武后子,又当有唐祚,尊其子而除其母,实于名义未安。然五王召祸,正为贼后未除。胡致堂谓:武后易唐为周,不得为高祖太宗之妇,大臣当告之宗庙,废之,中宗不得以母庇也。议论甚正,处置亦有理,且谓桀纣失道,汤武不得以臣庇君,管蔡间王室,周公不得以弟庇兄。文公《纲目》俱不之录,今于卫辄拒蒯事,识公去取之意,公谓蒯得罪先君而出奔辄,只当见 父子之为亲,不可一日立乎其位,如卫大夫以蒯为先君罪人,请命天子,讨之,可矣。然辄听大夫所为,又似假手他人以胁父,于辄处心终未安,故只逃去为得策。《纲目》不录想为此也。然此可以全中宗母子之天难,以洗唐室篡移之祸。故南轩谓当并易中宗,盖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可私中宗母子。又尝究胡文定传《春秋》:文姜与弑鲁伯,其子庄公嗣位。文定曰:徇私情则害天理之大义,举王法则伤母子之至恩,此固论之难断者也。然文姜逐于鲁,孔子书之曰:夫人逊于齐。《传》谓去其姜,因绝不为亲也。文姜逐齐即归,哀姜逐齐不反,孔子例书曰:逊不缘以公。示轻重深绝之也。然则恩轻而义重矣,梁人有继母杀其父 者,子杀之,有司欲当论逆,孔子季援文姜绝不为亲之说,但以非司寇擅杀论。武后迁中宗于房陵,岂有母子之恩乎?汉光武中兴,以吕后杀刘氏三王,背高帝约束王,诸吕几危社稷,谓不遗配享高庙,即位后迁吕后别祭园寝,追尊薄太后,为高皇帝庙配祀。然则致堂告庙弃废之论亦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