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载妻某氏者,平江人也。始为妾,侍后妻周氏,能卑顺以承意。周氏卒,嗣为正室,生一女一子,年未三十,姿色殊丽。后为郡吏,赖其内助。至正丙申春正月,后行役如京口,妻与子独居。二月城陷,后与予为邻,某氏先属其子女于他戚里,过予舍,将启水关,欲入水。予令家人劝止之。某氏曰:“曩吾夫居室时,每论妇人失节事,妾常笑之。今吾夫在远,而遘此大变,使幸而免,尚不能不为夫子忧。不幸为所辱,虽欲死不可得矣。妾宁捐吾身以全吾心,他日尚有以见吾夫于地下也。”语未讫,外兵攻予门甚急,予前往视门,比兵入,则某氏已赴水死矣。
论曰:夫妇以义合,义,天性也。世衰夫妇之义薄,至有公相弃背者矣。况其夫之在远,而以身殉义者乎?是则发于其性者也。然其夫徒知其死,而不知其所以死。向使其生,必不能自明以免于怨憎。彼诚知所处,可不谓之贤矣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