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口脉浮而缓,浮则为风,缓则为痹,痹(者,风与湿合而不去,)非(若疼痛之)中风,(所以然者,风得湿而变热,湿应脾而内行,是以)四肢(不疼痛而)苦烦,脾(病者,)色必黄,(脾以其所)瘀(之)热以(外)行,(则肢体面目尽黄矣,)此以寸口脉而言黄瘅初时之病因也。
趺阳脉紧而数,数则为热,(胃)热则消谷,紧则为寒,(脾寒遇)食即为满,(满者必生湿,是胃热而脾湿,为黄瘅之病源也,)尺脉浮为(风)伤(于)肾,趺阳脉紧为(寒)伤(于)脾,(是肾得风生热,脾得寒生湿,为黄瘅之病源也,凡)风(热与)寒(湿)相搏,(其气必归脾胃,脾胃者,仓廪之官也,)食谷即(助其热而为)眩,谷气(瘀而)不消,(则)胃中苦浊,浊气(自当)下流,(若小便通,则浊随溺而去。今)小便不通,(则浊虽下流,而不外出,于是)阴(脏)被其寒,(而客)热流(入)膀胱,(膀胱为太阳,统主一身之肌表,故)身体尽黄,名曰谷瘅,(以病虽始于风寒,而实成于谷气也,)
此言趺阳脉以明胃热脾寒郁而成瘅。又言肾脉浮,趺阳脉紧,为肾热脾寒,亦能郁而成瘅。又归于膀胱之不化气,以膀胱主一身之肌表,不化气,则湿热无去路,而亦成瘅,其病虽有各经之不同,而总以脾胃为主,故以谷瘅结之。
额上(心之部也,肾邪重而水色见于火部,故)黑,(肾热上行,而通于心,则)微汗出,(手心名劳宫,属心,足心名涌泉,属肾,肾虚不能配火,水火未济,则)手足中热,(酉主肾,肾虚,则其热)薄暮即发,膀胱(为肾外腑,肾病,则外腑必)急,(肾虚不能摄水,则)小便自利,(此得之房劳过度,热从肾出,故),名曰女劳瘅,(至)腹(满)如水状,(脾肾两败,)不治,此为女劳瘅而另言其证也。
(脾虽黄色,有因于酒者,酒多湿而性阳,故伤在上焦,心为酒所困,则)心中懊而热,(热内蓄,则)不能食,(热上冲,则时)时欲吐,(酒气熏心,而味归脾胃而作黄,)名曰酒瘅,此言酒瘅之证也,(瘅病属实者多,而属虚亦复不少,)阳明病(实者脉必数。今竟)脉迟,(其胃弱可知,胃弱则化谷不速,)食难用饱,饱则(不运,火聚而)发烦,(胃中填塞,上下俱阻,清者阻于上升,则)头眩,(浊者阻于下降,则)小便必难,此(因谷气郁而生热,而非胃有实热,察其病势,)欲作谷瘅,虽下之,腹满如故,所以然者,(以)脉迟(为虚)故也,此言胃虚欲作谷瘅之证也。
(上言心中懊 等证,酒瘅之证,犹未备也。今且历陈之,)夫病酒黄瘅,(固属上焦之病,而实不止于上焦也,水出高原,上焦湿热既盛,其下)必小便不利,(然)其(有确切不可易之)候(曰)心中热,(从心热来,其小便不利,自不等于谷瘅之小便不通,其)足下热,(又不等于女劳瘅之手足中热也,)是其(为酒瘅之的)证也,酒黄瘅者,(以心中热为正候,亦)或(有热去于心,而)无热,(无热则心靖,心)靖(则其)言了了,(然亦有心中无热,邪竟注于阳明,为)腹满(为)欲吐。(又验之)鼻燥,(则知其为阳明证无疑。夫腹满宜下,欲吐宜越,因势而利导之法也。今既腹满,而且欲吐,则可下而亦可吐,必须审)其脉浮者,(为邪近上,而)先吐之,沉弦者,(为邪近下,而)先下之,(亦在乎临证而消息也,)(上言无热,吐下尚未可定也,若)酒瘅心中热,(而且有)欲吐(之意)者,(乘机)吐之(则)愈。
(上言可下,为无热而腹满者言也,若)酒瘅(而心中热,病在上而误)下之,(则伤其下,其阳明之邪,乘下之虚,从支别入少阴,积渐而肾伤,故)久久为黑瘅。(乙癸同源,肝病而)目青(肾病而)面黑,(然虽曰黑瘅,而其原则仍是酒家,故)心中(热气熏烁,)如啖蒜齑状,(此于变证中,露出酒瘅真面目也,肾虚,则阴火熬血,而为瘀血,瘀于里,则)大便正黑,(血不荣于表,则)皮肤爪之不仁,(此绝类女劳瘅,何以知其为酒瘅也。然酒脉必浮,此虽因下而弱,要辨)其脉浮(中带)弱(其色)虽黑(黑中仍带)微黄,故知之,此四节,言酒瘅之相因为病,以补二条懊 等证所未备也。
师曰:病黄瘅,(湿热也,湿淫于内,则烦喘胸满,热淫于内,则发热口燥。今)发热烦渴,胸满口燥者,以病发时,(不用汗解之正法,而以)火劫(逼)其汗,(以热攻热,)两热(相搏)所得。然(使热不与湿合,必不作黄,凡)黄家所得,从湿得之,(原不可以一下尽其法也,须审其)一身尽发热而黄,(而)肚热,(视一身之热为尤甚,是因火劫,而令火)热(尽)在(于)里,(法)当下之。此概言黄瘅有因误火而得之证。又辨其湿热相合者,为瘅病之常,独热在里者,为瘅病之变,使人分别论治也。(瘅病将成未成,必先见有一二证,而可卜之,凡病在里,则)脉沉,(里热,则)渴欲饮水,(饮水多而)小便不利者,(水无去路,则郁于里而为湿,湿与热合,交相蒸郁,)皆(可卜其)发黄,(脾之部位在腹,脾之脉络连舌本散舌下,若)腹满舌痿黄,(是脾有湿而不行矣。又胃不和,则卧不安,若)躁不得睡,(是胃有热而不和矣。湿热相合,为)属黄家。
此三节,言黄之将成,欲人图之于早,不俟其既成而药之,意含言外。(黄者,土之色也,土无定位,寄王于四季之末各十八日,故)黄瘅之病,当以十八日为期,(盖谓十八日脾气王,而虚者当复,即实者亦当通也,)治之(者,当使其)十日以上(即)瘥,(不逾乎十八日之外,乃妙也,若逾十八日,不瘥,而)反剧为(土气不能应期而王)难治,此言黄瘅之愈有定期,欲医者期前而速治也。
按沈自南云:此取阳病阴和,阴病阳和为大纲也,十八乃三六,阴数之期也,十日二五,阳土之数也,黄瘅乃湿热郁蒸,阳邪亢极,脾阴大衰,故治之须候一六二六三六,阴气来复制火之期,而为定期,若至十日以上,土阴气复则当瘥,而反剧者,乃脾阳亢极,阴气化灭,故为难治,此虽非正解,亦互相发明。(瘅病是郁热外蒸之象,)瘅而渴者,(内热更甚,内外交病,)其瘅难治,瘅而不渴者,(热从外宣,内之正气自运,)其瘅可治,发于阴部,(里为阴,里气之逆,)其人必呕,(发于)阳部,(表为阳,表邪之盛,)其人振寒而发热也。此以渴不渴别瘅之难治可治,以呕与寒热,辨黄之在表在里也。(今试为瘅病出其方,)谷瘅之病,(其初多病寒热,其)寒热(作时,则)不食。(寒热止时,即或时食,)食即(热上冲而)头眩,(内滞塞而)心胸不安,(湿瘀热郁不解,)久久(身面)发黄,为谷瘅,(以)茵陈蒿汤主之。此为谷瘅证而出其方也。
徐忠可云:前第一段论谷瘅,不言寒热,而有小便不通,第二段论谷瘅,不言心胸不安,而有小便必难,此独不言及小便,盖谷瘅证亦有微甚不同,前所云小便不通,此势之甚急者也,所云阳明病脉迟者,小便必难,乃既见阳明证,而因脉迟挟虚,以致不运,此表病中之间有者也,若此云寒热,则非二三日之病矣,不食,食即头眩,则虽眩而食未尝断,可知矣,故曰久久发黄,见迟之又久,乃相因而为病,其势渐而缓,则小便亦未至不通耳。然观方下注云:一宿腹减,此亦必小便不快,而腹微胀可知。但不必专责之耳,谷瘅三证,止出一方,盖阳明病一至发黄,则久暂皆宜开郁解热,故此方实为主方,若阴黄,则后人以附子合茵陈,乃此方之变也,按心胸不安,与酒瘅之心中懊亦不同,彼因心中热,至有无可奈何之象,此言不安,仅微烦也,即阳明脉迟证所谓发烦头眩耳。
茵陈蒿汤方
茵陈蒿(六两) 栀子(十四枚) 大黄(二两)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茵陈,减六升,纳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小便当利,尿如皂角汁状,色正赤,一宿腹减,黄从小便去也。
(凡发热而不恶寒,为阳明病,若)黄家,(当申酉之时,名曰)日晡所(应其时)发热,而反恶寒,此(非阳明热证,)为女劳得之,(以女劳之病在肾,肾之腑为膀胱,申时气血注于膀胱,酉时气血注于肾也,肾为热逼,则)膀胱(必)急,(膀胱既急,则)少腹(亦)满,(其一)身(虽)尽黄,(而)额上(独)黑,(一身虽尽热。
而)足下(尤)热,因(此病势浸淫,肾邪遍于周身,不独额上,而身上俱)作黑瘅。
(然其中犹有可疑者,腹胀便溏,证同脾湿。然究)其腹胀(非水,而)如水状,大便必(变)黑,(而)时溏,此女劳之病,(肾热而气内结,)非(脾湿而)水(不行之为)病也,(但证兼)腹满者(为阳气并伤,较为)难治,(以)硝石矾石散主之。
此为女劳瘅出其方治也,立论独详,所以补前之未备也。
硝石矾石散方
硝石(熬黄) 矾石(烧等分)
上二味为散,大麦粥汁和服方寸匕,日三服,病随大小便去,小便正黄,大便正黑。
是其候也,酒瘅,(前论已详,似可毋庸再赘矣,而)心中懊,(为此证第一的据。)或热痛,(为此证中之更甚者,以)栀子大黄汤主之。
此为酒瘅而出其方治也。
栀子大黄汤方
栀子(十四枚) 大黄(二两) 枳实(五枚) 豉(一升)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温三服。
诸(凡)病黄家,(概属湿热交郁而成,小便为气化之主,)但利其小便,(下窍气通,则诸气自不能久郁,)假令脉浮,(则气病全滞于表分,徒利其小便,无益也。 )当以汗解之,宜桂枝加黄 汤主之。
此以下皆治正黄瘅方也。
徐忠可云:黄瘅家,不独谷瘅,酒瘅女劳瘅有分别,即正黄瘅,病邪乘虚,所著不同,予治一黄瘅,百药不效而垂毙者,见其偏于上,令服鲜射干一味斤许而愈。又见有偏于阴者,令服鲜益母草一味数斤而愈,其凡有黄瘅初起,非系谷瘅酒瘅女劳瘅者,辄令将车前根叶子合捣,取自然汁,酒服数碗而愈,甚有卧床不起者,令将车前一味自然汁数盂,置床头,随意饮之而愈。然则汗下之说,亦设言以启悟,其可无变通耶。
桂枝加黄 汤
(见水气)
诸黄,(缘湿热经久,变为坚燥,譬如罨面,湿合热郁而成黄,热久则湿去而干也。以)猪膏发煎主之。
此言黄瘅中另有一种燥证,饮食不消,胃胀有燥屎者,而出其方治也,徐氏谓为谷气实所致,并述治友人骆天游黄瘅,腹大如鼓,百药不效,服猪膏发灰各四两,一剂而愈。
按此条师止言诸黄二字,而未详其证,余参各家之说而注之,实未惬意,沈自南注。浮浅又极附会,余素不喜,惟此条确有悟机,姑录而互参之,其云:此黄瘅血分通治之方也,寒湿入于血分,久而生热,郁蒸气血不利,证显津枯血燥,皮肤黄而暗晦,即为阴黄,当以猪脂润燥,发灰入血和阴。
俾脾胃之阴得其和,则气血不滞,而湿热自小便去矣,盖瘅皆因湿热郁蒸,相延日久阴血必耗,不论气血二分,皆宜兼滋其阴,故云诸黄主之。
猪膏发煎方
猪膏(半斤) 乱发(如鸡子大三枚)
上二味,和膏中煎之,发消药成,分再服,病从小便出。
黄瘅病,(审其当用表里两解法者,以)茵陈五苓散主之,(若夫脉沉腹满在里。
则为大黄硝石汤证,脉浮无汗在表,则为桂枝加黄 汤证矣,当知此方非治黄通用之方,)
此为黄瘅而出表里两解之方也,徐云:治黄瘅不贵补,存此以备虚证耳。
茵陈五苓散方
茵陈(十分末) 五苓散(五分)
上二味和,先食饮服方寸匕,日三服。
黄瘅,腹满,小便不利而赤,(里实也,黄瘅最难得汗,若)自汗出,(表和也,)
此为表和里实,(实者)当下之,宜大黄硝石汤。
此为黄瘅而出其里实之方也,视栀子大黄及茵陈蒿汤较峻。
大黄硝石汤方
大黄 黄柏 硝石(各四两) 栀子(十五枚)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内硝更煮,取一升,顿服。
黄瘅病,(实热者,小便当赤短,若)小便色不变,(而且)欲自利,(其无内热。确凿有据,可知其)腹满而喘,(非里实气盛,乃为虚满虚喘也,虽有瘅热,亦)不可(以寒下之药)除(其)热,热除(则胃)必(寒而作)哕,哕者,(宜先调其胃降其逆。然后消息治之,以)小半夏汤主之。
此为黄瘅之虚证,误治增病,而出其救治之方,非谓小半夏汤即能治黄瘅也,后人以理中汤加茵陈蒿,颇有意义。
小半夏汤方
(见痰饮)
诸黄腹痛而呕者,(少阳之木邪克土也,)宜柴胡汤。
此言黄瘅有土受木克之证,以柴胡汤治其呕痛,亦非谓柴胡汤治诸黄也,止言柴胡汤,未分大小,意者随见证而临时择用也。
柴胡汤方
(见呕吐)
男子黄,小便自利,(知非湿热交郁之黄,而为土虚其色外现之黄,)当与虚劳小建中汤。
此为虚黄证而出其方也,黄证不外于郁,虚得补则气畅而郁开,郁开则黄去矣,单言男子者,谓在妇人则血分有热,正未可知。又当另有消息也。
尤在泾云:黄瘅之病,湿热所郁也,故在表者汗而发之,在里者攻而去之,此大法也,乃亦有不湿而燥者,则变清利为润导,如猪膏发煎之治也,不热而寒,不实而虚者。则变攻为补,变寒为温,如小建中之法也,其有兼证错出者,则先治兼证,而后治本证,如小半夏及小柴胡之治也,仲景论黄瘅一证,而于正变虚实之法,详尽如此其心可谓尽矣。
附方
瓜蒂散 治诸黄,(方见 病) 按删繁方云,服讫吐出黄汁,亦治脉浮欲吐者之法也。
千金麻黄醇酒汤
治黄瘅。
麻黄(三两)
上一味,以美酒五升,煮取二升半,顿服尽,冬月用酒,春月用水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