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允徐公召用,唐子送之而言曰:甄闻之,言可行也则有功,言不可行也则存其言。以公之贤,复得进用,心有感焉,结中必发,故言之。言之不可行,知之久矣。甄闻之,生养之道三年可就,五年可足,十年可富,政之常也。清兴五十余年矣,四海之内日益困穷,农空工空市空仕空,谷贱而艰于食,布帛贱而艰于衣,舟转市集而货折赀,居官者去官而无以为家,是四空也。金钱,所以通有无也,中产之家,尝旬月不覩一金、不见缗钱,无以通之,故农民冻馁,百货皆死,丰年如凶。良贾无算,行于都市,列肆焜耀,冠服华膴;入其家室,朝则熜无烟,寒则蜎体不申。吴中之民多鬻男女于远方,男之美者为优,恶者为奴;女之美者为妾,恶者为婢。遍满海内矣。困穷如是,虽年谷屡丰而无生之乐,由是风俗日偷,礼义绝灭,小民攘利而不避刑,士大夫殉财而不知耻,谄媚慆淫相习成风,道德不如优偶,文学不如博奕,人心陷溺,不知所底。此天下之大忧也。征之在昔,天下旣定,苟无害民之政,未有一二十年而民不丰殖者。今也天子寛仁而恤民,兵革偃息,国家无事,享国岁久,勤于庶政,而困穷若此,是公卿之过也。立国之道无他,惟在于富。自古未有国贫而可以为国者。夫富在编户,不在府库。若编户空虚,虽府库之财积如丘山,实为贫国,不可以为国矣。国家五十年以来,为政者无一人以富民为事,上言者无一人以富民为言。至于为家,则营田园,计子孙,莫不求富而忧贫。何其明于家而昧于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