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目》一书,朱夫子拟经之作也。然其间不能无误,而学者又从而为之说。今漫摭数事。如北齐高纬以六月游南苑,从官暍死者六十人,见本纪。《通鉴》书曰“赐死”,赐乃暍之讹耳。《纲目》乃直书曰“杀其从官六十人”,而不言其故,其误甚矣。尹起莘乃为之说日:“此朱文公书法所寓”,且引《孟子》杀人以刃与政之说,不知《通鉴》误之于前,《纲目》承之于后耳。纬荒游无时,不避寒暑,从官暍死者六十人,据事直书,其罪自见,何必曲为之说耶 又郭威弑二君,《纲目》于隐帝书“杀”,于湘阴王书“弑”。尹又为之说曰:“此二君有罪无罪之别,此书法所寓也”。然均之弑君,隐帝立已数年,湘阴未成乎君,岂应书法倒置如此 又《通鉴》云:“补阙乔知之有婢名碧玉,美色善歌舞,知之为之不昏。”“昏”与“婚”古字通用,盖言知之惑溺此婢,不娶正室也。《纲目》去“不”字而云“知之为之昏”,盖误以婚姻之昏为昏惑之昏也,字义不明,文理不通矣。如此类甚多,姑举其一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