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七星坛下,旧有七星松,甚怪。尝化为剑客,从道士邹葆光入朝,见帝凝仙殿。又化道士七人,往来山下。葛稚川云:“千岁之松,其中有物。或为青牛,或青犬,或人。”殆谓是耶。”《化书》云:“朽麦化为胡蝶,老枫化为羽人,自无情而之有情也。”予谓万物之生,有情与无情一耳,情之所有,即为情之所无,情之所无,即为情之所有。天地之化醇,男女之化生,皆莫知其所以然,而又何疑于松与枫麦之化乎!
梅岭多松,大者十余抱,枝柯百寻,袅袅若藤萝下垂而多倒折,叶黝黑,望若阴云,夹道有数百株,左回右转,多张曲江手植。然苦为斤斧所侵,火入空心,膏流断节,半如《枯树赋》所言。向有议者,欲使有司者籍其株数,记其抱围,部署什五。俾红梅巡简掌之,月一察验,伤毁必偿,诸古梅亦皆如是,可以更历数百年无恙。此诚奇伟之策。嗟夫!人知梅岭之梅而不知松,梅以梅将军,松以张丞相,重其人因以重其树,昔湛甘泉以松为髯翁。有句云:“髯翁作人拜。”而于梅岭松坐卧其下不能去,风流良可慕也。
琼州无松,海忠介尝植数株祖墓,今惟其祖墓有松,他处植之不生。盖松性宜寒,琼州极南之地,其气太暖,即使生松,亦为不材之木,不可梁栋。苏子瞻云:“罗浮地暖,生松而不识霜雪,如高才胜人生纨绮家,与孤臣孽子有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