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临邛县李生,年少家贫。偶闲坐,一老叟至,揖而言曰:“小女与君有缘,知君未娶,愿偕秦晋之婚。”李曰:“我贫,无以为娶。”叟曰:“郎但许我,娶妻之费,郎勿忧。”生方疑且惊,俄而香车拥一美人至,年十七八,妆奁甚华,几案军施之物,无不携来。叟具花烛,呼婿及女行交拜撒帐之礼,曰:“婚事毕,吾去矣。”
生挽女解衣就床,女不可,曰:“我家无白衣女婿。须汝得科名,吾才与汝成婚。”生曰:“考期尚远,卿何能待?”曰:“非也。只须看君所作文章,可以决科,便可成婚,不必俟异日。”李大喜,尽出其平时所作四书文付女。女翻视良久曰:“郎君平日读袁太史稿乎?”曰:“然。”女曰:“袁太史文雄奇,原利科名,家读。然其人天分高,非郎所能学也。”因取笔为改数句曰:“如我所作,像太史乎?”曰:“然。”曰:“汝此后为文,先向我问作意,再落笔,勿草草也。”李从此文思日进,壬午举于乡。
此女在其家,事姑孝,理家务当,至今犹存,人亦忘其为狐矣。此事临邛知州杨潮观为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