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嘉庆戊寅,福建乡试,先外舅闻蓝樵先生充同考官,题为“既庶矣”二节,主司阅文,合意者少,至十八日,犹未定元。外舅适得一卷,荐之主司,大喜,以为独得骊珠矣。传集诸房考示之,合座传观,咸啧啧赞赏。内中一人独曰:“文甚好,记从何处见之。”主司骇曰:“是必抄刻,不可中矣。然此文君究从何处见来?”某凝思良久,无以应。外舅乃前谓之曰:“每科必有解元,解元原无足奇,各人房中必有一房元,我房中即不得解元亦无足损,然君无确据,而以莫须有一言误人功名,未免不可耳。”某大惭,因向主司力白,谓其文剧佳,读之有上句即有下句,故似曾经见过,实则并未见过也。主司又令各房官于刻文中再加搜索,竟无所得,遂定解元。比放榜后,某公于落卷内随手翻得一卷,即己前所见者,与解元文一字不讹,持以示外舅,共相惊叹,谓此君必有阴德。继乃知其母抚孤守节三十余年,子又甚孝,其解元固天之所以报节孝也。
(二)
新昌俞君焕模,贫士也,道光己亥科乡试,俞欲往而窘于资,因忆及往年曾为某村息讼事,姑往干谒。至则村人欢迎,争为设馔,赠以二十余金,且作投辖之留。俞无事闲游村市,见破屋停十余棺,已将朽腐,询之,皆无主者。俞恻然,尽举所赠为掩葬焉。亲视畚筑,至暮而归。归途于小肆中见抄本文十余篇,以数文钱购得之。橐装既罄,踉跄赴杭,寄食友人处。比人试闱,题为“季康子问仲由”一章,适抄本内所有,因稍加改削录入,竟得解元。最奇者,文系如题三比,原本每比末句曰“此官才之一法也。”俞以“官才”字音类“棺材”,改作“官人”,而不知即是掩葬棺材之应。自来作善获报,未有若斯之迅速者。先琴斋兄是科中式第三,与俞同年,俞告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