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子健归,承教言足矣,乃有许多物,不大为寒士费乎!中间教以勿谈世事,此弟所素不知谈者,不知兄何所闻而云尔也。
弟自弱冠糊口四方,靡日不逐时事奔走,方在事中犹如聋哑,全不省视之矣,岂以今日入山之深而故喜谈乐道之哉!实无有是语也。所谓立言云者,不过一时愤激之词,非弟事也,弟志也。待木之人,望兄速了业缘,以阐扬光大此学为不朽事业,不敢专以有尽有漏之图期兄,故辄及之。文章鸣世与道德垂芳等,然众生尽时则此名尽,大丈夫不愿寝处其中也。
贯斋出京当已久,仲鹤、乾斋诸兄入觐,并一二会试同志再得相聚。草野之人懒散,不欲驰书京国,然此怀则尝在左右也。
山中寂寞无侣,时时取史册披阅,得与其人会觌,亦自快乐,非谓有志于博学宏词科也。尝谓载籍所称,不但赫然可纪述于后者是大圣人;纵遗臭万年,绝无足录,其精神巧思亦能令人心羡。况真正圣贤,不免被人细摘;或以浮名传颂,而其实索然。自古至今多少冤屈,谁与辨雪!故读史时,真如与百千万人作对敌,一经对垒,自然献俘授首,殊有绝致,未易告语。
近有《读史》数十篇,颇多发明。入九以后,雪深数尺,不复亲近册子,偶一阅子由《老子解》,乃知此君非深《老子》者,此老盖真未易知也。呵冻作《解老》一卷,七日而成帙,自谓莫逾,今亦未暇录去,待春暖冻解,抄出呈上取证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