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墉卫王,列国之名,其始于成康之世乎。惟周王抚万邦,巡侯甸,而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其采于商之故都者则系之邶墉卫,其采于东都者则系之王。【原注】王亦周初大师之本名。马永卿述元城刘先生之言,亦谓邶墉卫本商之畿内,故序王之上。其采于列国者,则各系之其国。至骊山之祸,先王之诗率已阙轶,而孔子所录者皆平王以后之诗,此变风之所由名也。诗虽变,而大师之本名则不敢变,此十二国之所以犹存其旧也。先儒谓王之名不当侪于列国,而为之说曰,列黍离于国风,齐王德于邦君,【原注】晋范宁春秋谷梁传序。误矣。【李文贞曰】周初之风是谓二南,其诗自畿内达于侯国,以为文武之世,道一风同,无间中外。其后采诸列国者归其本部,则邶墉以下是畿内所得者,附于雅则有小雅中谣咏诸诗,故成康后畿内无风。盖俗化既散,不能比于二南,又不可别自为部,故归之雅。及乎既东,则巡守不行,而列国无诗。平王初年,周太师犹举旧职,欲存风雅二体。节南山以下,作自卿大夫者曰雅,黍离以下,畿内民俗曰风,其称风而与西周别者以此。至其晚岁,则并此亡之。东迁,风雅亦仅止于平王,故孟子曰,诗亡然后春秋作。先儒感于诗亡之义,乃以雅为西,以风为东,而有降黍离于国风之说。夫王号犹在,谁则降之。鲁犹有颂,夫子弗更也,肯降周雅为风乎。【汝成案】康成云,其诗不能复雅,故贬之谓之王国之变风。疏曰,诗者缘政而作,风雅系政广狭。又绎郑志言,幽厉以酷虐之政,被于诸侯,故为雅。平桓则政教不及畿外,故为风。义亦甚正。惟谱次豳下,则见转一孔,盖名尊而实淆矣。
自幽王以上,大师所陈之诗亡矣。春秋时,君卿大夫之赋诗无及之者,此孔子之所不得见也,是故诗无正风。
二南也,豳也,小大雅也,皆西周之诗也,至于幽王而止。【原注】惟何彼秾矣为平王以后之诗。其余十二国风,则东周之诗也。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西周之诗亡也,诗亡而列国之事迹不可得而见,于是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出焉,是之谓诗亡然后春秋作也。周颂,西周之诗也。鲁颂,东周之诗也。成康之世,鲁岂无诗。而今亦已亡矣。故曰诗亡,列国之诗亡也。其作于天子之邦者,以雅以南,以豳以颂,则固未尝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