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 书 简张东沙先生

    自冲玄之别，数载不辱一字，怀念如何！弟尝寓候者屡矣，亦不审俱达否？弟自奉教以来，工夫始有下落。若握真机而践实地，日用酬应俱是警惕一念变化，皆吾兄之赐也。但工夫未得圆熟，精神尚欠清明，未能尽销怠惰之气耳。而首疾未瘳，血气日耗，良朋修阻，对证药石无所施，尚不知结果竟何如也。

    吾兄近来日新工课何似？向者越中服兄慎密缄藏，应机乃发。冲玄会中稍觉口滑辞费，此岂微有自圣意耶？“致知是虚，格物是实”，何尝不是？然不免使人猜疑，反费分疏，却成赘言耳。“戒惧是本体，不睹闻是工夫”，此语要亦未当轻述。向时瓯东刻中以为刺眼，无怪其然，言之不可以不时也如此。近时窥见孔子答问处，皆从眼前行实言动上指点，门人未尝不知之，然彻上彻下，一以贯之，更无使人惊怖其言者；至于精微广大、神明变化处，却多假《易》象发之。圣人之虑深矣。弟于此处，亦多荷吾兄提掇；岂其所以自为者，顾乃疎与？抑吾兄妙用自别有在，非鄙人之所能知也。然弟于兄不敢不竭其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