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侗子曰:“伊尹以先觉自任,所觉何事?挞市之耻、纳沟之痛,此尹觉处,非若后世学者承藉影响、依稀知见以为觉也。人之痿痹不觉者故不任,虚浮不任者故不觉,伊尹一耕夫尔,嚣然于畎亩之中,以乐尧舜之道,致严于一介之取予,千驷万钟不樱其意,此其觉之所由先而自任之所以重也。”
先生曰:“维伊尹暨汤,咸有一德。一者,万物一体之仁也。惟尹任之重,故觉之先,其耻其痛,自不容已。非真有得于一体之学,能若是乎?夫学,觉而已矣。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一知一觉而圣功生。尧舜君民事业即此而在,其机慎于一介之取予,以成天下之信。故放君而天下不疑其篡,复辟而天下不疑其专。所挟持者,大非可以空知虚见袭取也。吾人之学不求自信,欲免于天下之疑,于此可以自考矣!”
楚侗子曰:“只此不学不虑是为天德,凡由意识安排者便是人为;只此庸言庸行是为妙道,凡务高玄奇诡者即是虚妄;只此无声无息是为真常,凡涉色象名号者卒归销灭;只此不为不欲是为本心,凡务阔大放散者终堕坑堑。”
先生曰:“良知原是不学不虑、原是平常、原是无声无息、原是不为不欲,才涉安排放散等病皆非本色。‘乃若致知,则存乎心悟’,致知之外无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