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三礼 论礼所以复性节情经十七篇于人心世道大有关系

类别:子部 作者:清·皮锡瑞 书名:经学通论

    汉书礼乐志曰,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治身者斯须忘礼,则暴入之矣,为国者一朝失礼,则荒乱及之矣,人函天地阴阳之气,有喜怒哀乐之情,天禀其性而不能节也,圣人能为之节而不能绝也,故象天地而制礼乐,所以通神明,立人伦,正情性,节万事者也,人性有男女之情,妒忌之别,为制婚姻之礼,有交接长幼之序,为制乡饮之礼,有哀死思远之情,为制丧祭之礼,有尊尊敬上之心,为制朝觐之礼,哀有哭踊之节,乐有歌舞之容,正人足以副其诚,邪人足以防其失,凌延堪本之作复礼篇曰,夫人之所受于天者性也,性之所固有者善也,所以复其善者学也,所以贯其学者礼也,是故圣人之道,一礼而已矣,孟子曰,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五者皆吾性之所固有者也,圣人知其然也,因父子之道,而制为士冠之礼,以君臣之道,而制为聘觐之礼,因夫妇之道,而制为士昏之礼,因长幼之道,而制为乡饮酒之礼,因朋友之道,而制为士相见之礼,自元士以至于庶人,少而习焉,长而安焉,礼之外别无所谓学也,夫性具于生初,而情则缘性而有者也,性本至中,而情则不能无过不及之偏,非礼以节之,则何以复其性焉,父子当亲也君臣当义也,夫妇当别也,长幼当序也,朋友当信也,五者根于性者,所谓人伦也,而其所以亲之义之别之序之信之,则必由于情以达焉者也,非礼以节之,则过者或溢于情,不及者或漠焉遇之,是故知父子之当亲也,则为醴醮祝字之文以达焉,其礼非士冠可赅也,而于士冠焉始之,知君臣之当义也,则为堂廉拜稽之文以达焉,其礼非聘觐可赅也而于聘觐焉始之,知夫妇之当别也,则为笄次ひ之文以达焉,其礼非士昏可赅也,而于士昏焉始之,知长幼之当序也,则为盥洗酬之文以达焉,其礼非乡饮酒可赅也,而于乡饮酒焉始之,知朋友之当信也,则为雉居奠授之文以达焉,其礼非士相见可赅也,而于士相见焉始之,记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其事盖不仅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也,即其大者而推之,而百行举不外乎是矣,其篇亦不仅士冠聘觐士昏乡饮酒士相见也,即其存者而推之,而五礼举不外乎是矣,锡瑞案凌氏作礼经释例,于十七篇,用功至深,故能知十七篇足以赅括一切礼文,即有不备,可以推致,与邵懿辰之说相近,凌氏年辈在前,当为邵所自出,而其实皆本于汉书,其论礼所以节情复性,于人心世道,尤有关系,据此可见古之圣人制为礼仪,先以洒埽应对进退之节,非故以此为束缚天下之具,盖使人循循于规矩,习惯而成自然,嚣陵放肆之气,潜消于不觉,凡所以涵养其德,范围其才者,皆在乎此,后世不明此旨,以为细微末节,可以不拘,其贤者失所遵循,或启妨贵凌长之渐,不肖者无所检束,遂成犯上作乱之风,其先由小节之不修,其后乃至大闲之逾越,为人心世道之大害,试观两汉取士必由经明行修,所用皆谨守礼法之人,风俗纯厚,最为近古,晋人高语庄老,谓礼岂为我辈设,酣放易,以子字父,遂有五胡乱华之祸,足见细微末节,所关甚钜,女叔侯谓礼所以保国,晏平仲谓礼可以已乱,洵非迂谕,汉晋之往事,万世之明鉴也,汉以十七篇立学,灼见本原,后人以周礼为本,仪礼为末,本末倒乱,朱子已正其失矣,又引陈振叔说仪礼云,此乃仪,更有礼书,仪礼只载行礼之威仪,所谓威仪三千是也,礼书如天子七庙之类,说大经处,这是礼,须更有个文字,则犹未知礼经关系之重,更在制度之上也。礼仪经传通解,有王朝礼,即是说大经之文字,制度虽不可略,然不如冠昏丧祭之礼,可以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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