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五子于春秋无专书,而说春秋皆有特见,周子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为后世王者而修也,乱臣贼子诛死者于前,所以惧生者于后,邵子曰,春秋者孔子之刑书也,功过不相掩,圣人先褒其功而贬其罪,故罪人有功,亦必录之,程子曰,夫子作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斯道也,惟颜子尝闻之矣,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其准的也,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春秋大义,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共微辞隐义,时措咸宜者,为难知也,或抑或纵,或予或夺,或进或退,或微或显,而得乎义理之安,文质之中,宽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也,张子曰,春秋之书,在古无有,乃仲尼所自制,惟孟子为能知之,朱子曰,孔子作春秋,当时亦须与门人讲说,所以公左氏,得一个源流,只是渐渐讹舛,当初若是全无传授,如何凿空撰得,又曰,三家皆非视见孔子,左氏不必解是邱明,又曰,杜预每到不通处,不云传误云经误可怪,是何识见,锡瑞案春秋始误于杜预,而极谬于刘知几,当以宋五子之说正之,其说与孟子公羊之旨合,周子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非即素王改制之旨乎,曰,孔子为后世王者而修,非即为汉定道之旨乎,邵子曰,春秋者孔子之刑书,非即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之旨乎,曰功过不相掩,非即善善从长之旨乎,程子曰,作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非即作春秋垂空言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之旨乎,引行夏之时四语为证,非即损益四代,变周之文,从殷之质之旨乎,张子曰,春秋之书,在古无有,岂得如杜预云周公已有春秋凡例乎,曰,乃仲尼所自作,岂得如杜预云孔子多钞鲁史旧文乎,朱子曰,孔子作春秋,与门人讲说,即七十子之徒,口受其传旨之意,而史记以鲁君子左邱明,列七十子口受传旨之外,则邱明不得口受,不当如刘歆轻口说而重传记矣,曰,三家皆非亲见孔子,公皆子夏弟子,未必亲见孔子,而作传之邱明,与论语之邱明,是一是二,古无明文,不必如刘歆云邱明亲见圣人,荀崧云邱明造膝亲受矣,程子云,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尤道尽杜预以后诸儒之陋见谬解,春秋经世,庄子尝言之矣,其义在孟子云,天子之事,公羊云,素王改制,其大者在三科九旨,杜预以后,不明此义,其高者以为惩恶劝善,仅同良史直书,其下者以为录旧增新,不过钞胥校对,其失由于专据左氏,不治公,于孔子所以为后王立法,以驯致太平者,全未梦见,孟子所称为天下一治,功可继群圣者,亦不致思,宋五子非春秋专门,未心深求公二传,乃独能知微言大义,不惑于杜预诸人浅陋之见,由其学识超卓,亦由此心此理之同,与古人不谋而合也,程子曰,大义炳如日星,朱子已引成宋乱宋灾故之类以证之,至于微辞奥义,时措咸宜,程朱以为难知者,学者能研求公二传,当知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