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曰咨尔舜天之歴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
数在天歴在人非数无以作歴非歴无以纪数天之歴数则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者也是数也变化待之以成鬼神待之以行万物所听之命则命于此而已万物所由之道则道于此而已然则帝王之兴岂特人事哉故曰天之歴数在尔躬然以命废义则蔽于天以义废命则蔽于人天事数在尔躬以其有命宜民宜人受禄于天然则不能允执厥中至于四海困穷则于内不足以备百福而于外不足以宜民人天禄其有不终乎盖允执厥中所以教之也四海困穷所以戒之也书言天之歴数继之以人心道心然后至于允执厥中又继之以言谋君民之事然后至于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此则畧之者反说约故也
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人君之于天犹子之于父臣之于君故以恩言之谓之天子以义言之谓之帝臣有罪不敢赦所谓不敢不政也帝臣不蔽所谓罪大而不可掩也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所谓以得为在人以失为在己也春秋传曰禹汤罪已其兴也勃然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圣人所以执左契而不责于人盖以此欤书之多方曰非我有周秉徳不康宁乃惟尔自速辜此又罪人不罪己者盖教告已备而有不用降尔命者乃其自速之也
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絶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所重民食丧祭寛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
书曰大赉于四海而万姓说服注曰赉予也言所以钦予善人也盖方用兵之时使智勇使贪使愚而小人皆在所用及其开国承家则不善之小人不以禄富之矣故曰周有大赉善人是富汉髙祖之用人下至于彭卢韩英鬻缯屠狗轻滑之徒莫不裂土而封之终以贾乱是知开国承家而不知小人勿用也光武之兴监前事之违虽冦邓之髙勲弇贾之鸿烈分土不过大县数四所加特进朝请而已是知小人勿用而不知开国承家也知开国承家与小人勿用惟武王尽之矣周亲自纣言之也仁人自周言之也纣之无道微子去之周之有道微子归之是纣虽有周之亲不如周有仁人也周官八柄废以驭其罪诛以驭其过易言赦过宥罪则罪重于过矣于商言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于周言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则周之责已尤重也可欲之谓善尽人之道之谓仁则善人于仁为不足仁人于善为有余言善人又言仁人则赉而富之者不必皆仁人周亲不特不如善人而已于汤言伐桀之事而不言善人与仁人以周见之也于周言善人言仁人而不言伐纣之事以汤见之也由是观之汤之建中周之用皇极非不允执厥中而不言之者以舜禹见之也夫君人者其自任则以执中与罪已其所以辅之者又有善人与仁人则治之本立矣然不知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则四方之政未必行不知兴灭国继絶世举逸民则天下之心未必归故又继之以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兴灭国继絶世举逸民也盖制而用之存乎法推而行之存乎人权量者法度之所出法度者百官之所守谨权量审法度则法有所明而四方无异制修废官则法有所行而四方无废事权衡度量其度量衡所以同天下齐风俗又曰同律度量衡权所以齐逺近立民信故舜则同律度量衡禹则闗石和钧周官内宰出其度量司事掌其度量合方氏于度量则一之行人于度量则同之故量之铭曰嘉量既成以正四国然则权量之于政其可以不谨乎夫国不可灭而灭者天下莫不望其兴世不可絶而絶者天下莫不望其继逸民不可遗而遗者天下莫不望其举今也因天下之望兴之而不废继之而不絶举之而不遗此天下之民所以归心也衰周之时若齐之四量陈氏三量则权量之不谨可知矣诗之荡刺无纲纪文章则法度之不审可知矣大东刺南箕北斗长庚唘明皆有名而无实则官之废者可知矣春秋讥灭国五十二则灭国之不兴可知诗之裳华刺絶功臣之世则絶世之不继可知隰桑刺君子在野则逸民之不举可知故孔子言帝王之政而尤详于此也盖行政设官有方故以四方言之施徳立贤无方故以天下言之夫天下固有常重为天下者固有常徳民食丧祭者常重也寛信敏公者常徳也书曰重民五教惟食丧祭盖非民无以守邦非食无以养人非丧无以送终非祭无以追逺故先王重之也书曰御众以寛又曰克寛克仁彰信兆民春秋传曰上徳以寛服人此所谓寛则得众也礼曰上人疑则百姓惑盖疑而不信则百姓惑而不任信而不疑则百姓任而不惑此所谓信则民任也家语曰天道敏生地道敏树人道敏政易曰有攸往夙吉春秋传曰敏以行之事虽大必济此所谓敏则有功也书曰有以公灭私民其允懐传曰出言而天下服公之谓也季羔公以行而刖者说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而无怨言公则说之谓也以季羔管仲之公而致人之说犹然况不为季羔管仲者乎寛敏信公四者政之所以成终始也由尧至周揖让征诛虽或不同其为政之道不过以此而已故论语以详记之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恵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恵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恵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恵而不费所谓有孚恵心者也劳而不怨所谓佚道使民者也众寡在人小大在事恵而不费仁也成仁在乎爱爱则虽欲而不贪劳而不怨义也成义在乎敬敬则虽泰而不骄盖仁义之施在民而成仁义在己故言恵而不费劳而不怨则继之以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也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徳行也威而不猛威仪也徳行本也威仪末也无本不立无末不成故言欲而不贪泰而不骄而终之以威而不猛也家语荀卿皆曰慢令谨诛贼也敛无时暴也不教而责成虐也言暴虐与此不同者盖对季康子而其指异也春秋传曰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e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曾子曰笾豆之事则有司存然则人君而为有司之事则上与下同徳矣故曰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矣非圣不可以为君非贤不可以为臣干则君道也坤则臣道也易以坤为吝啬而制字者以贤从臤则出纳之吝在人臣则为善在人君则为恶犹之屯膏在小人者则吉在大人者则凶也圣人之法言其事足以尽其实故言之谓诗曰是谓伐徳易曰阴阳不测之谓神是也其事不足以尽其实则言谓之而已诗曰谓之尹吉易曰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是也论语是谓弃之又言谓之虐谓之暴谓之有司其意亦若是也夫言尊则有卑言屏则有存五美不特可存而已故言尊四恶不特卑之而已故言屏此即事之证也若夫即道观之则善之与恶相去何若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知言将以穷理知礼将以尽性知命将以至命故不知诐淫邪遁之辞则无以知其人之蔽陷离穷不知惭枝寡多游屈之辞则无以知其人之叛疑吉躁诬善失守故曰不知言无以知人恭而无礼则劳勇而无礼则乱慎而无礼则葸故曰不知礼无以立君子畏天命居易以俟之小人不知天命行险以徼幸故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学而先时习之说继以朋来之乐而终于知言之君子此先知命继以知礼而终于知言则习而知言者学之所成终始者也明夫学之所以终始则孔子可以无言故论语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