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喜燥,伤于寒湿则不能消磨水谷,宜术附以温燥之。然脾阴不足而谷亦不化,又不可以温燥为治。
有思虑伤脾,脾虚不能统血而矢出者;有思虑伤脾,脾虚不能消谷而作泻者。此皆以回护中气为本,勿治其标。
有肺虚不统卫血,血溢妄行,随气出于鼻为衄。如动气在右,汗之令衄是也。脾虚不能行津于三阴,胃虚不能行气于三阳,气日以衰,脉道不利,其血悉皆中积,此而欲消,其留瘀当以参耆监之。
胎已数月,忽下血不止,有癥痼害者,当下其癥而胎始安。设不知此,但一味养血安胎,是为癥痼树帜也,胎可安乎?
刘澹庵曰:下癥安胎,必用驱逐峻剂,虽有故无殒。然不定其虚实而施之,恐非定法也。
火气逆上是肝肾之阴失其龙雷蛰伏之性而上逆者,至于胃中湿热下流,又是邪气乘其木而阴气反走于上,俾上焦之阳不伸而肺中治节之令不行,故见为鼻塞、胸满、涎溢、恶寒战栗之证。又咳嗽烦冤,是肾气之逆也,其所以上逆之故,亦有此二者虚实之异。推此则治痰莫先于降火,降火之法,亦须识此二者虚实之异。又平脉云:少阴脉不至,肾气微,少精血,奔气迫促,上入胸膈。夫少阴脉不至,是先天元阴元阳受伤。肾者,先天也;脾胃者,后天也。先天既已受伤,则不能生乎后天,故脾胃之阴阳亦伤,不能运化水谷而生湿热,热下流则膀胱之气化不行,浊气因而上入,浊气上入,肺气便壅,脾气愈滞,于是为痰为饮而腹胀食滞之症形焉。其少阳生发之气郁而不得升,为周身刺痛,为呕逆吐酸。心主之阳,为浊阴所乘,则为心悸怔忡。是肾之一脏病,而五脏六府皆为之不宁,故养身莫妙于节欲也。若不知此,而但以行痰利气为治则燥,痰伤其阴,利气伤其阳,不坐困乎?此又专主肾虚而言也。
心肾不足,小便浑浊,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金衰则水涸,溺色变为黄赤。此皆正气虚而生邪热,当推原其本而补之,苟徒执水液浑浊皆属于火一语而施治,病安能愈?
饮食劳倦,损伤脾胃,始受热中,末传寒中,要知始受之热,因谷气不得升举,壅而为热又火,与元气不两立之热,非实热也。故在始受之时,已云劳者温之,损者温之矣。病久安得不为寒中耶?东垣谓冲任之火传之督脉,督脉挟太阳寒气逆克丙火,似失之凿。
子母情牵,仇仇肆虐,或胜克乘薄之不一,又本脏本脉其别者,或走他脏他脉,一脏病往往挟他脏而见证者。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邪乘虚而入,是虚为本邪为标,故去邪不可不加以养正,此一注脚,人所同也。然亦有身体壮盛之人,暴受邪气,如外感风寒,内伤饮食之类,本气未必皆虚,受病之后,反显虚象,若营卫受邪,则屈伸不利,动作衰之;脾胃受邪,则四肢无力,恶食呕泄之类。此邪气既凑之后,其气亦必虚,是虚因邪而显,邪为本虚为标,斯时但当亟去其邪,而正自复,不必顾虑其虚,用药牵制,此一注脚,余所独也。
治病当知标本矣。然犹不可不知标中之标,本中之本,如脾胃虚而生湿热,是虚为本,湿热为标也。至湿热下流膀胱之气化不利,是湿热为标气化不利为标中之标。至气化不利逆而上行,嗌塞喘逆,又标中标之标也。推此而逆求之,则本中之本亦可得矣。
阳旺生阴,气不足亦令人口干而津液不通。
喘而短气,须别寒热虚实,分类治之。至于哮则素有之痰之火,风寒所束而发,但看其人之强弱,用药轻重可耳。
肺本金寒水冷之脏,然既已汗吐下损津液而成肺痿矣,岂清凉之品所能复其津液乎?此仲景之竟用桂枝人参姜枣所宜详究也。
火与痰本气与津液也,无病则为气与津液,有病则为火为痰。然致病之由,不过内伤外感,有余不足而已。求其本而治之,则痰消火灭,故曰见痰莫治痰,见热莫治热者以此。
内伤外感悉能致劳,苟不察其虚实,但施养阴清热之套剂,则虚者未必受补,而实者愈实矣。
失血证毕竟属热者,多世有用寒凉而反剧者,盖有气虚之火,有血虚之火耳。冲气上逆有上焦之阳不足而阴气上于者,有下焦之阴不足而阴火上逆者,有脾胃之湿热下流而肝肾之气不能固守于下者,俱挟冲脉故耳。
邪火内炽,阳事反痿,苦寒泻之,阳事勃然,火与真阳势不两立,如此世人以助火之剂,冀回真阳,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所谓虚风者,似风非风也。然亦有阴阳之别,阴虚是热则生风,阳虚是阳气不能卫外。
卫为阳,阳虚不能卫外,故中风。风为阳邪,以类相召故也。但风为阳邪,既中之后,每多显阳热之症,此不可不推求其受病之本,而务从事于见病之标也。诸病皆治其本,唯中满与大小便不利当治其标,以证之危急,不暇为本计也。余谓果系实证,则不难消导之,通利之治其标可也。若涉虚证,其法可行乎?仍当治其本。
东方常实,有泻无补,其说有二。一者肝为将军之官,其性刚劲急速;一者木火同居,风乘火势,火助风威,皆毋赞其胜也。若言其本,则乙癸同源,养血与滋阴并急。
颠、狂、痫皆主于痰。颠是虚而致痰;狂是实而致痰;痫是风而致痰。虚实风为本,痰为标也。
痰在肺曰燥痰,又曰气痰,以肺为燥金而主气也。燥为本,气为标,其痰涩而难出见为证也。往往胸膈阻塞,关节不利,不知者以辛香燥热利其气,燥者益燥,气愈不利。
肺虚咳者何也?失其降下之令也。徒降其气,咳愈频矣。
黄昏咳多者,是火气浮于肺,此阴虚之火,故宜五味子敛而降之。
诸痿喘呕皆属于上,上者,肺也,不得以香燥利气。
湿胜则濡泄,当以燥剂治之,然逆秋气则伤肺,冬为飧泄,此肺移热于大肠之病。若以温燥治之,是益其病也。
渴固多热,然内外伤感悉能令津液不行,而渴须求其自。
三阴结是水之本,至肺气不利,发为浮肿、喘嗽、口干、小便涩、腹满、黄汗、身重不能转侧、阴肿。阴湿则又水之标也。
寒邪在标,郁热于经而令咳血、衄血,解表自愈,麻黄汤杏子汤是也。心肺有疾而鼻为之不利,不必主专于风寒也。
治病必求其本。本者,下为本,内为本。故上热下寒,但温其寒而热自降,表寒里热但清其热而寒自已,然须加以反佐之药,以免格拒,至于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先伤于暑而后伤于湿之类,又当相其轻重缓急而施治。
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
四肢无力,动作衰乏,虚也。然邪客营卫则出入之道废,中焦有阻则升降之机穷,亦能见证如此,故曰无者求之。
诸痛无补,言气逆滞也。虽然壮者气行则愈,怯者着而成病,真气虚乏之人,诸邪易于留着,着则逆,逆则痛。疏刷之中不可无补养之品,徒恃攻击,则正愈虚,不能送邪外出,邪愈着而痛无休止也。遇斯疾者,攻补兼施而不愈,遂宜屏弃一切,其要又在断厚味,远房帏,使邪无所助,而正气日胜,然后佐以疏刷,击其惰归,病无不愈。但邪气方炽,病者正在呻吟痛苦之时,医者教之以如此,如此是犹子舆氏教滕君以强为善,鲜不以为迂阔而远于事情者也。又若脾胃亡液,焦燥如割,宜用真生苄脉汤。阳涩阴弦而腹中急痛,当用小建中汤。肝气不足,两胁下满筋急,不能太息,四肢厥冷,发呛,心腹痛,目不明了,爪甲枯口而青,宜补肝汤。房劳过度,肾虚赢怯之人,胸膈间多隐隐痛,此肾虚不能约气,气虚不能生血之故,气血俱虚则凝滞而作痛,宜用破故纸之类,温肾芎归之类养血。又胸痹痛,有真阴虚而然者,有元阳虚地气上干而然者,头痛有气虚者,有血虚者,有肾虚者,皆不可不无补也(苄,地黄也)。
妇人因产,去血过多,腹中急痛,是肝木无血以养,宜当归建中汤,亦是痛而应补者。
妇人居经,血弱气盛,孤阳独呼阴,不能吸阴,为积寒。阳为聚热,故时发洒淅、咽燥、汗出,或溲稠数多,唾涎沫,其脉右浮大左弱涩,此当养其血,所见之证勿计也。
证象白虎,误服白虎汤必死,言治假以真也。
寒邪闭其营卫,当以升发之药散之。然素有痰热之人,遇此升发之药,痰随气上,闭住肺气,皮毛为之壅遏,邪愈不得泄,病反增据,又当以苦泄之。
心火不得越则郁于小肠,肺气不得泄则郁于大肠,小肠下口,即大肠上口故奔迫无度,里急后重而成滞下,此是风寒内缩使然。徒责之湿热,未能万举万当,所以治痢亦当与治疟,半表半里同法。
食积痰留舍肠胃之间,气行则出,有似鱼脑,间以血丝,闭气滑肠,状如痢,利反快,不可作痢疾治也。
热则生风,痿痹不随,而有风象,医以风治之恐不免致痿也。
便泄肛门热有火热有阳陷二端。
先天者,无形之虚神而已矣。后天者,有形之实则气血也。治先天当以神治神,治后天当以形益形也。但神虚则气血不生,神乱则气血不宁,气血虚则神无以养,气血乱则神为之迁,此又当消息之耳。
张汉瓿曰:气血即神之窟宅,不治气血何由治神?以神治神立论,如此尚须着落耳。吾常谓谈医之道不可一语模糊,令人徒作天际真人想也。
天地阴阳,停匀方不崩不拆,人亦如之。禀畀之后,嗜欲不节,起居无时,七情六淫所伤致,此阴阳有所偏损则偏胜,故见以为有余而实也。有余但治其偏损者,而有余自平。
形气有余,病气有余,泻之可也。形气不足,气病。气不足,补之可也。至若形气有余,病气不足,形气不足,病气有余,当责有无真假。东垣云:但补泻病气之有余不足,不必顾其形气之有余不足,似非确论。
幼科大便黄赤,属热是矣,其青白亦未可专以为寒。夫水谷入胃,入大小肠,肠胃无邪,则水谷以传次化者,清入营卫化精微,浊者下广肠成糟粕,粪为之变。设肠胃有寒,水谷不得热腐,故下利清白,完谷不化。然肠胃有热,水谷不得停留,亦下利清白,完谷不化,不得专以为寒也。
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固矣。然肺金不足,或不得其平,亦不能生水。心火不足,或不得其平,亦不能生土,徒责之脾肾无益,故病亦有治标而得者百病不离乎火。火者,天地所有之气,亦吾身所有之气也。从外入者,天地亢害之气,吾身中以类相感召,亦令此气为之亢害也。此伤暑受热是矣。至若七情,以及风寒燥湿动乱为火者,以火喜条达而恶遏抑,今以七情及风寒燥湿抑遏之,动乱为害,然发之、泻之、制之、克之可也。迨夫相火则其体藏于右肾之中,所以配左尺之水,俾此水得以彻于上下,周于四表,充肤泽毛,若雾露之溉,虽水为之实火为之也。设使阴虚,此火失其窟宅,游行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间,而为大患。阳虚则此火无根而脱出,为患亦然。此不可以湿折水灭,唯当相其人之阴虚阳虚而补养之。独是体虚之人,易于受邪,或内外伤感,抑遏成火,则补虚之中,不可无泻实之药,若六味地黄丸加黄柏知母等方是也。审此则用药不难中肯綮矣。
张永孚曰:相火禀命于命门。真水,先天水火原属同宫,水以火为主,以水为原。下论曰:设使阴虚此,火失其窟宅,阴虚即水亏火脱,出即阳虚,岂六味加知柏反可平之者耶?
诸疮将结痂时,必极痒,盖痒为虚。先时邪盛则痛,今邪去则虚,虚则痒,邪去则痂。若痈疽初发便痒,是邪盛正虚也。
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皆是气虚不能缉续故也,补之所以辑续之耳。但正气一虚,邪火便盛,又谷气不得升举,壅而为热。又气虚不续,而有留气,为喘、为满、为痛,往往见有余之证,令人异首畏尾,而不敢径行施补,迁延就毙者有之。
肺出气,肾纳气,所谓一呼天根,一吸地穴,循环无端,应刻而不疾徐者也。此气一虚,则断而不续,或短气不足以息,或壅而为满,虽云气不归原,其实只是气虚也。若阴虚阳无所附,上见喘满,此则真是气不归元耳。
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湿家短气,声如从瓮中出,此气为湿所持而然,然则有形之伤,悉能令气短,不能定以为夺气也。
诸痛皆主于气滞,但气滞之由,有虚有实,不得专主疏刷。
脚肿无非湿热,盖浊邪下先受之也。膏粱厚味之人,由湿热下流,田野耕凿之人,由寒湿外侵,是为实邪。中气素馁,土虚不能制湿之人,是为虚邪。二者虽有虚实之不同,然皆本于湿,唯是一种。形瘦多热,年老阴虚者,每至日午脚面浮肿,此何以故?予尝思之,阴虚而至暮年,阴愈虚矣。虚极之阴,便不能吸气归原,而升举其阴,于是阳独浮于上,阴独沉于下,而脚至暮浮肿也。
汗多亡阳,下多亡阴,言阳主外阴主内也。然岂无辛热而损盖覆之阴,岂无苦寒而伤闭蛰之阳?必以见证何等而参之以脉,方为不误。
刘澹庵曰:汗多亡卫外之阳,下多亡主内之阴,二者应之速。汗,不过一汗再汗;下,不过一下再下,而遂亡阳亡阴。辛热损阴,苦寒伤阳,则有渐积使然。
治风热燥火寒湿之中,尤必以真阴为先务。治寒湿温燥之中,尤必以真阳为先务。然风热燥火,亦有亡阳者,阴虚阳无所附也。寒湿亦有亡阴者,阳虚阴必走也。
厚味之人,不妨消导,然情欲过度,又宜慎之。藜藿之人,最忌消导,然淡食形盛,又在不禁。
凡病烦躁而愈者,以邪气盛时,正不能与之争,反相安于无事,及其正复而与邪争故烦躁也。以此知瘫痪不随之证,无痛痒反难瘳,以正为邪并学而能复耳。
病有在下者,其见证反在上,蓄血发狂是矣。在上者,其见证反在下,肺气壅,大便频,肺气虚,小便数是矣。在表者,其见症反在里,如三阳合病下利是矣。里者其见症反在表,如热深厥亦深及面反戴阳是矣。
风温、温疟,得之冬,中于风寒,遇温而发,其气自内而达于外,故多汗。不比风寒外束,闭其营卫,当须发汗解肌也。故以发汗为逆,然其邪自内出。若因汗而骤加敛表之药,邪不得越,为害匪轻,务必相其人之虚实,清解得宜。
虚不受补,邪实也。实不受攻,正虚也。
气有余便是火,气焉能有余?惟是少一分之阴,便多一分之气,此一分之气,无所归宿,而为火矣。
张汉瓿曰:血阴气阳,二者属人,未见其有余。少一分阴,便多一分火,火有余则似气有余也。如此说方透。
阴阳有偏胜为病者,有偏负为病者,然偏胜之中,往往有偏负之假象,补之则益胜。偏负之中,往往有偏胜之假象,泻之则益负。
清气不升,浊气不降,七情六淫,气血饮食痰皆能为之,苟不求其本而但利其气,气之升降得乎。
疟疾无汗,要有汗固矣。至于有汗要无汗,此亦不可不斟酌也。虽疟邪有虚实之不同,其始未有不因暑邪,内藏阴邪,外束所致,邪气乘阳则阳盛,阳盛则外热,热则腠理开。又暑为阳邪,阳邪多汗,故疟症往往多汗,数发之后,邪气渐衰者,亦以邪从汗解,所以疟疾虽众,不救者少,亦以此故也。岂可因其多汗,而遂加以固表之药,邪无从解矣。故古人但言扶正为主,亦未尝言固表也。余谓汗少不妨更汗,若汗多不必更发汗,似为得之。
医家要明不可治之病。而后知有可治之病,不可治之病,真阴元阳虚极故耳。如形盛脉细,少气不足以息者,死。形瘦脉大,胸中多气者,死。世人徒读其文,而不绎其义,岂知形盛脉细,元阳虚也,少气不足以息,虚之极也,故死。形瘦脉大,真阴虚也,胸中多气,虚之极也,亦死。又如温病,穰穰大热,脉反静者,死。下利脉反大者,死。又皆正气虚,而邪气实也。正不胜邪,故死。可见,凡病之不可治者,由真阴元阳之虚,则其可治者可意会也。
邪气之所凑,其气必虚,故曰:不能治其虚焉。问其余,然亦不可执也。岂无壮年之人,违年之和,遇月之虚,及思虑应酬之间为虚邪贼风所乘,又因脾气健旺,过啖甘肥炙焯酿成胶痰实火,则发表攻里。如河间之推陈致新,有何不可?因循顾忌,则反累伤正气,所谓五虚死,五实亦死。又云:毋实实,毋虚虚。今又不论虚实,动手便用补益,自谓调元之手,亦胶柱而鼓者耳。
庸工但执热则流通,寒则凝滞二语。一遇诸腹胀大,痰气阻滞,与夫大小便秘,遂行温利之药,不知寒热虚实是病皆有。如诸腹胀大皆属于热,在心曰热痰。气有余便是火,热则燥涩为癃。此等可温利乎?夫水下二刻,一周循环,此阴阳相抱之气而然,偏阴偏阳能之乎?故曰气化则出,其旨深矣。
手足心热及夜热,有虚有实,不得执定阴虚。
鬼贼相刑,固为恶候,然于理为顺,微邪薄所不胜,由己之虚也。于理为逆,所以病亦有微邪而笃者,贼邪而愈者。
营卫之或疾或徐,脾胃之或寒或热,痰因之而中积,血因之而留止,不亟为开囊活血,陈者不去,新者不生,始因虚而致实,终因实而致虚,此攻击之品,不能无也。
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肝之实也。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肝之虚也。推之他脏,亦然。
女人血结胞门,则上焦之阳不得入于阴,在下则小腹里急,五液时下,在上则孤阳独浮而为发热,为掌上烦,为唇口干燥,又宜先开痹破阴结引阳下行,不徒专恃滋阴。
小便少亦有肺热,不能通调水道者。
风湿症以去苍术加白术冲和汤为当。风寒症亦有风,有时开其腠理而自汗者。四时伤风,亦有自汗者,耆芍宜慎。
风火皆阳,能开其腠理,皆自汗多汗,一则桂枝,一则白虎,不可紊也。廉泉开有中焦郁热者,有中风舌纵者。
虚则不能运化精微,郁而为热,此阴黄之由。
紧敛劲缩,燥之体也,风胜反似之,兼胜己之化也。
营卫受气于中,中有所阻,则营虚发热,卫虚恶寒,故气血饮食痰皆能寒热者质此。
青筋症,面青唇黑,手足厥冷,气逆血冲使然。医者,意中不先有此一症,鲜不认作阴经伤寒也。
膈间有热痰,热气上蒸,脉道壅塞,故令人头风目昏。治以酒蒸大黄,自上抑之,所谓鸟集高巅,射而落之也。此症甚多,眼科未尝载,予每治验。
人身中有形之物皆属阴,故曰瘦人血虚。然肥人亦有痰生热,热生风,风生燥,燥则伤阴,往往亦有阴虚者,不可不知。
痰之汹涌上焦,结聚胸中,皆由于气。故治痰莫先于治气,治气又莫先于降火,破气清火则痰自消,此则言乎六淫七情,怫郁暴积之痰耳。若日积月累,老痰凝结,又当积渐以消释之,更当相其人之阳虚阴虚,助以调补。苟如前法,将见痰未降而气已消,为患不可胜言矣。医者晓得当汗而汗,当下而下不难。晓得当汗而不能汗,当下而不可下为难。仲景之可与不可,宜详玩。富贵之人,恣情纵欲,自揣不足,求补于味,不知肾虚则胃弱,不能消磨其厚味,不生津液而反为痰涎,中州不运矣,气愈弱矣。病者不察虚中有实,医者又不识实中有虚,攻之不安,补之无益,聊藉参耆,苟延岁月,一旦奄逝,自谓其命,宁不悲哉!
按之痛者为实,不痛为虚。夫按则气散,即实亦有因之而痛减者;虚则气壅而为痛,复按之气愈壅,即虚亦有因之而益痛者。正未可执此而定其虚实也。若以热手久按痛止为寒,不止为热,此则差可必耳。
七情所伤,动乱其火而伤阴,此易知也。七情所伤,动乱其神而损气,此难知也。要知神乃气之帅,神乱则气自损耳。
疏其气血,令其调达,而致和平
膏粱厚味之人,形盛气衰,以气不足以充故也。然气不足则生痰,以为气不足而补之,则痰气愈滞,胸膈不利,营卫不通,加之以肾元衰耗,厥气上逆,诸病丛生,故善治者补益之中不可不兼之伐痰。然端本澄源,又在远房帏,断厚味为先务也。
五脏各有专司,六府互为输泻,不啻百僚帅师矣。十二经以行于表里上下,十五络以络之奇经八脉,以藩蔽之,不啻金城汤池矣。然主不明则十二官危,土崩瓦解之势一朝而至。可见,善养生者,全在收摄此心。程子曰:心要在腔子里。朱子曰:必使道心,尝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天地万物位且育,岂但区区却病而已。
刘澹庵曰:人身别有一主,非心也。谓之君主之官,当与十二官平等,不得独尊心之官为主。若以心之官为主,则下文主不明则十二官危,当云十一官矣。此赵无闾所见甚超也。阴虚则阳无所附,气有升无降,法当以滋阴之药为君,敛降之药为佐,苟徒降其气则浊未必降,而清且随之矣。阳虚则此气中断,气有降无升,法当以补中药为君,升举之药为佐,苟徒升其气,则清未必升,而浊日随干矣。此治阴阳偏虚不易之理外,此或七情逆滞,或气血饮食痰阻碍中焦,妨其升降出入之路,其人元气未亏,不妨升之降之可也。
然以上悉指后天有形气血而言。若论先天元阴元阳,则阴虚阳必薄,阳虚阴必乘,此时但当峻补其阴阳,无暇为升降治标计也。
八珍汤固是阴阳平补之剂,然人禀受不同,岂无偏胜遍虚?则知少补一分之阳,不足以配阴;少补一分之阴,不足以配阳。多补一分之阳,则阴气耗竭一分;多补一分之阴,则阳气牵滞一分。此调理不足之症,最为棘手,况乎体虚之人,外淫易犯,内情易起,饮食易停,痰血易滞,尤不可仅责其所无而不求其所有也。
阴虽主降,然必欲从天而降,阳虽主升,然必欲从地而升,方谓之阴阳相抱。故用苦寒以治火之王,辛温以治水之王,病未去而寒热反增。
邪正相搏则痛。若正不胜邪,不妨补之,然须佐以去邪之药。若正气太虚,又不妨纯补,俟其正复,然后加以去邪之药。兵法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又曰: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所以败也。
虚痛虽有气血寒热之分,然皆主于气郁滞,气不滞则痛无由生。气虚则气行迟,迟则郁滞而痛;血虚则气行疾,则前气未行,而后气又至,亦令郁滞而痛。故气虚补气,血虚补血,俾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反其漏下二刻一周,循环之常,痛自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