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宴于丹霄门楼,极欢,长孙无忌奏称:“王珪、魏徵昔在东宫,臣等疾之如仇,岂谓今日并坐而宴。”太宗曰:“魏徵等既能尽心,所事当时诚亦可恕。朕能拔擢用之,以至今日,足谓无愧古人。”酒酣,太宗谓曰:“徵每谏,我不能得,即嗔,公等知否?”公对曰:“臣谏不得,实未有喜,亦不敢嗔。”太宗曰:“君若不嗔,何因临时不应?”公对曰:“臣以事有不可,所以进谏。若不従辄应,便恐此事即行。”太宗曰:“当时且应,更别陈论,亦何为不得?”公曰:“昔舜戒群下:‘汝无面従,退有后言。’若臣面従,陛下方始别陈,此即退有后言,岂是稷契事尧舜之意?”太宗大笑曰:“人言魏徵举动疏慢,此实不然。朕但见其所为,只觉婉媚耳。”公拜谢,曰:“陛下导之使言,臣所以敢谏;若陛下不受,臣岂敢数犯龙鳞。”太宗曰:“史官须记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