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斋说》:物各有所适。坎井之蛙,东海之鳖,数仞之,九万里之鹏,其处身之大小高下不齐而其适一也。君子之于贫富贵贱也,亦然。世之处贫贱者,或怫然而热中,或况然而失志,焦然若不能以终日。一旦而富贵,则骄则盈,盖终其身而未尝有一日之适。是曾二虫之不若也。谁谓人为灵于物者哉!豫章胡先生诚叟,名其居室便坐之所曰:适。先生方布衣时,以《明经》《史通》诗赋进士业,讲授乡里。其气浩然,其容泽然,其议论轩昂震荡,闻者竦立,无一毫憔悴不自得之态。既而位郡博士,同时行辈衮衮台省矣。或以先生名闻始授朝命,又屈为海陵教官。先生不以居卑为羞,处约为怨,单车之任,其志气犹布衣时,真能适者也。余谓适者无所往而不适,不适者无所往而适。富贵而适可能也,贫贱而适难能也。能其所难能,岂不能其所可能哉!先生今日之适如此,他日之适从可知也。夫古之当大事立大功者,类非悻悻小丈夫所能也。耕于野,筑于岩,渔于水滨,若将终身,及其出而任天下之重,若固有之,不少动其心焉。所谓适则无所往而不适者也,先生适者也。当路多知之者,行台治书侍御史李元让工小篆,既为作适斋二大字,而中丞徐子方诗以美之。属而和者十数。余少从先生学,知之尤深,故为著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