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广泰这一句话,把管世宽拒绝了。说:“你趁此去罢,休要叫皮绪昌妄想贪
心!”管世宽碰了钉子,自己回来,一见皮绪昌,皮给昌说:“你去提亲怎么样了?”
管世宽说:“别提了,我去提亲,陈广泰不但不给,反出口不逊,骂的员外那些话,我
真不敢直说了,怕你老人家生气。”这小子添技添叶,又蛊惑是非。皮绪昌一听,勃然
大怒,说:“好陈广泰,竟敢这样无礼,背地里骂我,我焉能跟他善罢甘休。我非得把
他女儿弄过来不可,我还得叫他跟我来说,认罪服输,心甘情愿把女儿给我,你等大家
可有什么高明主意?”管世宽说;“老员外要打算跟他赌气,我倒有主意。员外不是跟
村外庙里的当家的相好么?那庙里和尚有能为,你把他请来,跟他商量,径直去把陈广
泰的女儿抢来,跟大爷一入洞房,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没了法子。要打官司就跟他打官
司。”皮绪昌一想,说:“就是这个主意甚好,你就去把通天和尚法雷请来。”书中交
代:通天和尚法雷,自从弥勒院逃走,这里一座小庙是他的下院,他就来到这庙裹住着。
皮绪昌正要打发人去请,偏巧有家人进来回禀,现有通天和尚前来禀见。皮绪昌赶紧吩
咐:“有请。”把法雷让到客厅,彼此行礼,皮绪昌说:“我正要去请你,你来的甚巧,
现在我有一件为难事。”法雷说:“皮大哥,你有什么为难事,只管说,我能替你办得
了,我万死不辞!”皮绪昌说;“你我兄弟知己,我也不能瞒你。皆因你便男他那一天
瞧见陈广泰的女儿,长的十分美貌,你侄男得了单思病。我打发人去提亲,陈广泰不但
不给,把我骂得话难听,我这口气不出。我打算要把他女儿抢来,先跟我儿成亲,然后
再跟他打官司。听说陈广泰有个侄儿叫陈亮,在镖行里可有能为,可不定在家没在家,
我要求贤弟给抢亲,一来替我转转睑,二来搭救你使儿。”通天和尚法雷一听,说二
“要抢人容易,这乃小事一段。我庙裹住着两位西川路的朋友,一位叫赛云龙黄庆,一
位叫小丧门谢广,这两个人都有能为,武艺出众,本领高强,把他二人约来帮着。”皮
绪昌说:“好,赶紧派人到庙里,就提法师父请谢爷、黄爷,到我家里来。”手下人答
应去了,来到村外庙门一叫门,小沙弥出来说:“找谁?”手下人说:“我是皮员外家
的,法师父叫来请谢爷黄爷,同我到我们员外家去,有要紧的事。”小沙弥进去回禀,
赛云龙黄庆,小丧门谢广,二人随同手下人来到皮绪昌家。往里一回禀,皮绪昌同法雷
迎接出来,抬头一看,来者两个人,头里这人,身高六尺以外,细腰扎背,头上戴粉绫
缎色软扎巾,勒着金抹额,身穿粉缓缎色箭袖袍,周身绣三蓝花朵,腰系丝驾带,单衬
袄,薄底靴子,面似油粉,白中透青,一脸的斑点,两道细眉,一双三角眼,鹦鼻子,
裂腮额,闪被一件粉绫缎色英雄大氅,上绣三蓝牡丹花。这个就是赛云龙黄庆。后面限
定一人,穿青色褂,紫黑的脸膛,两道丧门盾,往下搭拉着,一双吊客眼,黑眼珠朔朔
放光,白眼珠一睁,突出眶外,就像活吊死鬼一般,这个就是小丧门谢广。皮绪昌一见,
赶紧上前行礼。法雷说:“二位贤弟,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这就是皮员外。”说时往里
让,彼此行礼,来到屋中落座。黄庆、谢广说:“法兄呼唤我二人有什么事?”法雷说:
“特约二位贤弟来帮忙。”黄庆说:“什么事?”通天和尚就把要抢亲之故,细述一遍,
谢广、黄庆说:“这乃小事一段,我二人协力相帮。”法雷说:“皮大哥,你先叫人去
给陈广泰家送一百银子,两匹彩缎,硬给他留下,就说今天晚上拿花轿抬人。”皮绪昌
就问:“你们谁去?”车丹、管世宽说:“我二人去。”皮绪昌立刻就给拿出一百银子,
两匹彩缎来。管世宽、车丹二人,来到陈广泰家,叫管家进去一回禀,陈广泰说:“这
两个东西又做什么来了?把他叫进来我问问。”管家出来把管世宽二人带进书房,陈广
泰说:“管世宽,你来做什么?”管世宽说:“我来送走礼,一百银子,彩缎两匹,我
们员外说的,今天晚上,花轿就来抬人。”陈广泰一听这话一愣,说:“谁答应你们的,
就来送走礼,满嘴胡说,还不快拿回去!”管世宽说:“不是老员外你亲口说的吗?就
要一百银子,两匹彩缎,现在如数拿来,你怎么又不认了,那可不行,今天晚上就娶人,
你听信罢。”说着话往外就跑了,把两匹彩缎,一百银子,硬给放下了。陈广泰一听说
晚上就要娶人这话,气得颜色更变,说:“皮绪昌真要造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
敢这样无礼,见真是要抢夺民家妇女,我去告他去!”立刻到里面告诉安人,叫从人外
面备马。老家人陈福跟着陈广泰备了两匹坐骑,陈广泰气哼哼上马,直奔丹阳县衙门。
焉想到早有人给皮绪昌去送信,说:“陈广泰骑马走了,大概是去上丹阳县告你去。”
皮绪昌一听说:“法师兄,你同他们二位在家里等我,我得到丹阳县先去托好了。”吩
咐叫家人给法雷等预备酒。皮绪昌带了五百银子备了两匹快马带着一个恶奴抄小道先来
到丹阳县。十二里地,马又快,此时陈广泰还没到,皮绪昌来到衙门口翻身下马。一道
辛苦,衙门的班头都认识。说:“皮员外来此何干?”皮绪昌说:“我来找狗先生,烦
劳众位给通禀一声。”这衙门一位刑民师爷姓狗,叫狗子贤,跟皮绪昌素有旧识。今天
值日班进来一回禀,现有陈家堡皮绪昌皮员外前来求见。狗子贤一听,赶紧吩咐有请。
皮绪昌来到里面,一见狗先生,二人彼此行礼。狗先生说:“皮员外,今天为何这样闲
在?”皮绪昌说:“我今天来托老兄一件事,回头有一个姓陈的,他是开白布店的叫陈
广泰,他要来告我,我求你把他给押起来三天,过三天之后,我到案跟他打官司。我这
里有五百银子送给你买双鞋穿,这件事完了,我还有一份人情。”狗子贤说:“那容易,
这是手里变的事。他来了我把他押三天,不叫他见官,你回去罢,这件事交给我办了。”
皮绪昌立刻告辞。狗子贤出来,一见稿案门值日班说:“方才有我一个朋友来见我,说
有一个姓陈的来喊冤,叫我给押三天,送我一百银子。我也不能独吞,你我都在一个衙
门当差找饭吃,我分给你们众位五十两。回头姓陈的来喊冤,可千万别叫他击鼓,就说
他搅闹官署重地,妄告不实,就把他押起来。”稿案门说:“是了,既是先生被朋友所
托,就是不给我们钱,说句话我们也得给办。”狗子贤说:“好好。”正说着话,外面
陈广泰才来投到。老头子翻身下马,口中喊嚷:“冤枉哪,青天大老爷给小人明冤!”
方要打算击鼓,值日班头来把陈广泰揪住说:“你这老头子无故前来搅闹官署,来把他
押起来!”立刻把陈广泰揪到班房。陈广泰说:“我来告皮绪昌,他强要抢夺我女儿,
他托人说媒,我不给他,硬下彩缎银两,说今天晚上就要用轿子抢人,故此我来告他,
怎么你们拦我喊冤?”众官人说:“由不了你,不能放你走,等我们老爷哪时过堂,才
放你呢!”陈广泰急的暴跳如雷,什么也不行,直不放他出来。老家人吓得跑回家去,
一回禀安人,说:“可恨不得了,老员外到衙门一喊冤,不想衙门官人把老员外扣住不
放,吓得我也不敢进去。大概是皮绪昌有人情买通了,先把老员外押住,今天晚上来抢
姑娘,老安人快想主意罢。”安人、姑娘一听就哭了,玉梅说:“娘亲不必为难,孩儿
我也不能落到恶霸手里,莫若我一死,万事皆休。”正说着话,外面打门,老管家出来
开门一看,“呀”了一声。不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