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义
《风论》曰:风气与太阳俱入,行诸脉俞,散于分肉之间,与卫气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愤 而有疡。卫气有所凝而不行,故其肉有不行也。疠者,有营气热 ,其气不清,故使鼻柱坏而色败,皮肤疡溃,风寒客于脉而不去,名曰疠风。或名曰寒热。
《长刺节论》曰:病大风,骨节重,须眉堕,名曰大风。刺肌肉为故,汗出百日。刺骨髓,汗出百日,凡二百日须眉生而止针。疠风者,素刺其肿上,已刺,以锐针针其处,按出其恶气,肿尽乃止。常食方食,无食他食。
《脉要精微论》曰:脉风成为疠。
论证
疠风,即大风也。又谓之癞风。俗又名为大麻风。此病虽名为风,而实非外感之风也。
实以天地间阴厉浊恶之邪,或受风木之化而风热化虫,或受湿毒于皮毛而后及营卫,或犯不洁,或因传染,皆得生虫。盖虫者,厥阴主之,厥阴为风木,主生五虫也。虫之生也,初不为意,而渐久渐多,遂致不可解救,诚最恶最危最丑证也。又《千金》云:自作不仁极恶之业也,所以最为难治。观孙真人云:尝治数百人,终无一人免于死者。盖无一人能守禁忌故耳。唯一妇人,病愈后又服加减四物汤百余剂,半年之上,方得经行,十分全愈。又,丹溪治五人,亦唯一妇人得免,以贫甚且寡,无物可吃也。外三四人者,越二三年皆复作而死。
由此观之,可见此证非得出奇秘方,鲜能取效。故予逢此证,不敢强以为知,而妄施治疗,亦不敢强言治法,以惑后人。至若古人论治之法,亦甚详悉,用之得宜,虽病根未必可拔,而延保余年,夭枉自亦可免。由是遍求诸说,则惟薛立斋《疠疡机要》论列已全,今择其要,并诸论之得理者,详述于下,以为证治之纲领云。
述古论(共三条)
立斋曰:大抵此证,多由劳伤气血,腠理不密,或醉后房劳沐浴,或登山涉水,外邪所乘,卫气相搏,湿热相火,血随火化而致。故淮扬闽广间多患之。近代先哲云:感天地肃杀恶气所致。其上体先见或多者,毒在上也;下体先见或多者,毒在下也。盖气分受邪则上多,血分受邪则下多,气血俱受则上下斋见。凡眉毛先落者,毒在肺;面发紫泡者,毒在肝;脚底先痛或穿者,毒在肾;遍身如癣者,毒在脾;目先损者,毒在心,此五脏受病之重者也。又一曰皮死,麻木不仁;二曰肉死,针刺不痛;三曰血死,溃烂;四曰筋死,指脱;五曰骨死,鼻柱坏。此五脏受伤之不可治者也。若声哑目盲,尤为难治。又治法当辩本证、兼证、变证、类证、阴阳虚实而斟酌焉。若妄投燥热之剂,脓水淋漓则肝血愈燥,肾水愈枯,相火愈旺,反成败证矣。
疠疡所患,非止一脏。然其气血无有弗伤,兼证无有弗见,况积岁而发见于外。须分经络之上下,病势之虚实,不可概施攻毒之药,当先助胃壮气,使根本坚固,而后治其疮可也。经云:真气夺则虚,邪气胜则实。凡云病属有余者,当察其元气不足。
《耆婆恶病论》曰:疾风有四百四种,总而言之不出五种,即是五风:一曰黄风,二曰青风,三曰白风,四曰赤风,五曰黑风,其风合五脏,故曰五风。五风生五虫:黄风生黄虫,青风生青虫,白风生白虫,赤风生赤虫,黑风生黑虫,食人五脏。若食人脾,语变声散。
食人肝,眉睫堕落。食人心,遍身生疮。食人肺,鼻柱崩倒,鼻中生 肉。食人肾,耳鸣啾啾,或如车行雷鼓之声。若食人皮,皮肤顽痹。食人筋,肢节堕落。五风合五脏,虫生致多,入于骨髓,往来无碍,坏于人身,名曰疾风。疾风者,是疠风之根本也。病之初起,或如针锥所刺,名曰刺风。或如虫走,名曰游风。遍身掣动,名曰 风。不觉痛痒,名曰顽风。肉起如桃李小枣核,从头面起者,名曰顺风。从两脚起者,名曰逆风。如连钱团圆,赤白青乌斑驳,名曰KT 风。或遍体生疮,或如疥癣,或如鱼鳞,或如榆荚,或痒或痛,黄汁流出,肢节坏烂,为脓为血,或不痒不痛,或起或灭,青黄赤白黑,变易不定。病起之由,皆因冷热不调,流于五脏,通彻骨髓,用力过度,饮食杂秽,房室不节,虚劳动极,汗流遍体。因兹积热于五脏,致生多虫,食人五脏、骨髓、皮肉、筋节,久久败坏,名曰疠风。惟见黑虫者,最为难治,人得此疾,速宜弃家室财物,离妻外家,入山静养疗治,无有不瘥。
述古治法(共八条)
薛立斋曰:凡疠疡,当知有变有类之不同,而治法有汗有下,有砭刺攻补之不一。盖兼证当审轻重,变证当察先后,类证当详真伪,而汗、下、砭刺、攻补之法,又当量其人之虚实,究其病之原委而施治之。盖虚者,形气虚也;实者,病气实而形气未必实也。
疠疡砭刺之法,子和张先生谓:一汗抵千针。盖以砭血不如发汗之周遍也。然发汗即出血,出血即发汗,二者一律。若恶血凝滞在肌表经络者,宜刺宜汗,取委中出血则效。
若恶毒蕴结于脏腑,非荡涤其内则不能痊。若毒在外者,非砭刺遍身患处及两臂腿腕,两手足指缝各出血,其毒必不能散。若表里俱受毒者,非外砭内泄,其毒决不能退。若上体多,宜用醉仙散,取其内蓄恶血从齿缝中出,乃刺手指缝并臂腕,以去肌表毒血。若下体多,宜用再造散,令恶血陈虫从谷道中出,仍针指足缝并腿腕,隔一二日更刺之,以血赤为度。如有寒热头痛等证,当大补气血为主。
疠疡服轻粉之剂,若腹痛去后,兼有脓秽之物,不可用药止之。若口舌肿痛,秽水时流,作渴、发热喜冷。此为上焦热毒,宜用泻黄散。若寒热往来,宜用小柴胡汤加知母。
若口齿缝出血,发热而大便秘结,此为热毒内淫,宜用黄连解毒汤。若大便调和,用《局方》犀角地黄汤。若秽水虽尽,口舌不愈,或发热作渴而不饮冷,此虚热也,宜七味白术散。
疠疡手足腿臂或各指拳挛者,由阴火炽盛,亏损气血,当用加味逍遥散加生地黄,及换肌散兼服。
疠疡生虫者,以五方风邪翕合,相火制金,金衰不能平木,所以化虫。内食五脏,而证则见于外也。宜用升麻汤送泻清丸,或桦皮散以清肺肝之邪。外灸承浆,以疏阳明、任脉,则风热息而虫不生矣。若肝经虚热者,佐以加味逍遥散、六味地黄丸。
徐东皋曰:经云:汗之则疮已。况癞之为风,尤疮之最恶者。故曰:疠风诸疮热久,热则生风,且疠风尤染肃杀之气而成者,若非汗法,何以去其毒风?所以汗之一法,乃治疠之最要者。其余诸方,次第用之可也。凡患人身上痒甚,盖以风邪气郁,血不荣敷而然,宜四物汤加黄芩、白芷调浮萍末服,发汗而愈。
疠风灸法,先服桦皮散,自少至多,服五七日,灸承浆穴七壮。灸疮愈后,再灸之。凡三灸之后,服二圣散泄热,祛血中之风邪,时更以升麻汤送下泻清丸为佳。倘年深日久,即以愈风丹、换骨丹等方,详而用之。
凡大风初起,头面搔痒,更有红紫疹块起者,即可服防风通圣散加苦参、天麻、蝉蜕数十帖,外用七珍汤浴洗,发汗则易愈。大忌五辛荤腥浓味半年,必不再发。
述古变证治法(共三条)
立斋曰:一身起疙瘩,搔破脓水淋漓,若寒热往来者,肝经气血虚而有火也。用八珍汤加丹皮、柴胡。寒热内热者,血气弱而虚热也。八珍汤倍加参、术。若恶寒形寒者,阳气虚寒也。用十全大补汤。若肌肤搔如帛隔者,气血不能外荣也,人参养营汤。若面部抓之麻木,气血不能上荣也。补中益气汤。若痿弱筋挛者,血气不能滋养也。补中益气汤佐以六味地黄丸。
遍身疙瘩,或隐疹搔痒,此风热伤血,用羌活当归散。气虚者,佐以补中益气汤加山栀、钩藤钩。血虚者,佐以加味逍遥散加钩藤钩。若手足皴裂,不问黯白,或于手足腿腕搔起白皮,此风热燥涩也。用清胃散加芍药。
面赤搔痒,或眉毛脱落,此属肺经风热。用人参消风散、桦皮散。气虚用补中益气汤加天麻、僵蚕。血虚用加味逍遥散加钩藤钩。若面发紫泡,或成块,或眉毛脱落,属肝经风热。先用小柴胡汤加山栀、丹皮、钩藤钩,后用加味逍遥散。凡证属肝经血燥生风者,但宜滋肾水生肝血,则火自息,风自定,痒自止。
兼证治法
一、疠疡之有兼证变证,凡如表里脏腑诸病,无不有之,其各治法亦已具悉各门。但有所值,即宜随证参用之,左右逢源,无弗善也,重录资繁,兹不赘及。
解诸毒
一、敷砒霜,患处作痛或腐溃者,用湿泥频涂换之。若毒气入腹,胸膈苦楚,或作吐泻,饮冷米醋一二杯即止,多亦不妨。生绿豆末、芝麻油俱可。敷贴雄黄药,闷乱或吐泻,用防己煎汤解之。服辛热药而眉发脱落者,乃肝经血伤而火动,非风也。用四物汤、六味丸,以滋肝血生肾水。服川乌、草乌等药,闷乱流涎,或昏愦呕吐,或出血、吐血。用大豆、远志、防风、甘草,任用一味煎汤解之。大凡服风药过多,皆宜用之,如未应,急用甘草生姜汁。敷贴巴豆之药,患处作痛,肌肉溃烂,以生黄连为末,水调敷之。若毒入内,吐泻等证,更以水调服一二钱,或大小豆、菖蒲汁,皆可。敷贴藜芦,毒入内,煎葱汤解之。服祛风克伐之药,呕吐少食,胸膈不利,或形气倦怠等证,用六君子汤以补阳气。若烦热作渴,饮食不思,或晡热内热,面赤发热。用四物汤加参、术以生阴血。余从各门治之。
禁忌
人之患斯疾者,多由嗜欲不谨所致。治斯疾者,速当断戒荤腥盐酱,一切浓味。只宜清心寡欲,绝色忘虑,幽陷林泉,屏弃世务,早早救疗,庶几可活。稍不守禁,每见愈而复作,及致危剧,莫能再救,总以其不守禁忌也。
疠风论列方
醉仙散(外二百七十) 再造散(外二七三) 黄连解毒汤(寒一) 换肌散(外二七二) 换骨丹(和二七九) 七味白术散(小七) 七珍汤(外二八三) 八珍汤(补十九) 六味地黄丸(补百二十) 四物汤(补八) 二圣散(外二六七) 十全大补汤(补二十) 愈风丹(外二六六)泻黄散(寒五七) 补中益气汤(补三十) 桦皮散(外二六八) 六君子汤(补五) 人参消风散(散四七) 清胃散(寒五四) 小柴胡汤(散十九) 人参养营汤(补二一) 泻清丸(寒一五一) 防风通圣散(攻十六) 加味逍遥散(补九四三) 《局方》犀角地黄汤(寒七九)
论外备用方
升麻汤(外二六九) 浮萍散(外二七一) 白花蛇丸(外二七四) 皂角散(外二七八) 雷丸散(外二七九) 白花蛇膏(外二七五) 行药方(外二七七) 硫黄酒(外二八二) 防风天麻丸(外二七六) 苦参酒(外二八一) 乌头汤(外二八四) 洗疠方(外二八六) 敷疠方(外二八五) 黑虎丹(外二百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