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之文,汪洋变幻,无一语跖实,圣于用虚者乎!而后世至尊之以为经,曰:以其虚虚,天下之实也。兵法有虚有实,实而示之以虚,虚而示之以实。故有余示之不足,不足示之有余,若环之无端,若水之无痕,若鬼之无迹。考得
荆州刺史度尚募诸蛮夷,击艾县贼,大破之,降者数万。桂阳宿贼卜阳、潘鸿等逃入深山,党与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乃宣言兵少未可追,须诸部悉至,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喜皆出,尚乃密使人焚其营。猎者还,大泣。尚人人慰劳,深自责咎,因曰:「阳等财宝足富万世,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云)〔亡〕少少,何足介意。」众咸愤踊。尚敕云:「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遂破平之。
孙策攻秣陵,张英暗箭射中左股,策落马,众救还营。策曰:「可诈吾中箭死,军中举哀。拔寨,必当来追,暗伏奇兵,必擒薛礼。」众然其计,诈称策死,拔寨而退。礼闻之,尽起城内之兵追之。甫入寨,伏兵涌出,孙策大叫:「孙郎在此!」诸军心胆惊裂,拜于地上。
袁尚将审配守邺,曹操攻邺城,尚求入城以计事,主簿李孚请行。乃自选温信者人,不示其谋,各给骏马,释戎器。孚自着平上帻,投暮直抵邺下。自称曹公都督,历北围而东,呵责守围将士,随轻重行罚,遂历曹营前。至南围,责怒守者,收缚之。因开围,驰入城下,配以缒引,得入城,城中欢呼。操闻之笑曰:「非徒得入也,方且复出。」孚(计)事讫欲还,知围不可复冒,谓配曰:「城中谷少,宜出老弱以省饷。」配乃夜简千人,皆持白幡,秉脂烛,从三门出降。孚将所乘骑,随降人出。守围吏闻城中悉降,火光照耀,但共观火,不复观围。孚乃归。
桓玄篡晋,刘裕起义师讨之。玄败,泝流奔荆州,留其将何澹之守湓口。刘裕将何无忌等次桑落洲,澹之等率军求战。澹之常所乘舫,旌旗甚盛。无忌谓诸将曰:「贼帅必不居此,欲诈我耳,宜亟攻之。」众曰:「澹之不在其中,纵得无益。」无忌曰:「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澹之虽不居此舫,取之则获。因纵兵,可囗鼓而败也。」遂进攻,获舫。因传呼曰:「得何澹之矣!」贼中惊扰,无忌之众亦谓然。乘胜继进,无忌鼓噪赴之,澹之遂溃。
侯景叛高澄归梁,梁主命侍中羊侃与萧渊明,堰泗水于寒山,以灌彭城。俟得彭城,乃进军与侯景犄角。东魏遣大都督高岳救之,以慕容绍宗为东南道行台偕行。景闻绍宗来,叩鞍有惧色,曰:「高王定未死耶!」绍宗至,诸将皆不敢出,兖州刺史胡贵孙独帅麾下与战,东魏兵败走。初,景初戒梁人曰:「逐北勿过二里。」绍宗将战,以梁人轻悍,恐其众不能支,一一引将卒,诳之曰:「我当佯退,诱吴儿使前,尔击其背。」至是梁人不用景言,乘胜深入。东魏将卒以绍宗之言为信,争掩击之,梁人大败,渊明、贵孙皆为所掳。
东魏兵围西魏,承相宇文泰与侯景战,马惊逸坠地,东魏兵追及之,左右皆散。李穆以策抶泰,骂之,追者不疑。穆因以马授泰,与俱逸,兵复振。
隋杨玄感反,攻东都,刑部尚书卫玄与玄感战。兵始会,玄感诈令大呼曰:「官军已得杨玄感矣!」官军稍怠,玄感(以)〔与〕数千骑乘之,玄兵于是大溃。
宋都督檀道济,与魏军三十余战,多捷。军至历城,以资运竭,乃还。卒有降魏者,俱说粮罄,于是士卒忧惧,莫有固志。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余少米(覆)〔散〕其上。及旦,魏军知资粮有余,故不复追,斩降者。时道济兵寡弱,军中大惧,道济乃命军士悉去甲,身(着)白服乘舆,徐出围外。魏军疑有伏,不敢逼,〔乃归〕。
唐杨行密下田頵及安仁义、朱延寿等,皆与行密起微贱。延寿者,行密夫人之弟也。田頵及安仁义之〔将〕叛也,行密疑之,乃阳为目疾,每接延寿使者,必错乱其所见以示〔之〕。(常)〔尝〕行,故触柱而仆,朱夫人扶之,良久乃苏,泣曰:「吾业成而丧其目,是天废我也!吾儿子皆不足任事,得延寿付之,吾无恨矣。」夫人喜,急召延寿。延寿至,行密迎之寝门,刺杀之,出朱夫人〔以〕嫁之。
吴越攻吴常州,徐温帅诸将拒之,战于无锡。会温病热,不能治军。吴越攻 中军,陈彦谦迁中军旗鼓于左,取貌类温者擐甲,号令军事,败吴越兵。
五代刘鄩守兖州,梁葛从周围之,外援不至。王彦温踰城而奔,守陴者多逸。鄩乃遣人阳语彦温(之)副使:「勿多以人出,非吾素遣者,皆勿以行。」又令城中曰:「吾遣从副使者得出,否者皆族。」城中皆惑,奔者皆止。梁人闻之,果疑彦温非真降者,斩之城下。
宋狄青征侬智高,时兵出桂林之南,道傍有一大庙,其神甚灵。青驻节而祷之,因自持百钱,与神约曰:「果大捷,则投百钱尽面也。」左右谏阻,不听。万众方耸视,挥手一掷,则百钱尽面矣。举军欢呼,青亦大喜,顾左右取百钉来,即随钱疎密布地,而钉帖之,加以青纱笼覆,手自封之曰:「俟凯旋,谢神取钱。」其后破昆仑关,败智高,平邕管。师还取钱,与幕府士大夫共视之,乃两面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