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用人,唯才是举,唯贤是从。今之用人则不然,动辄以资格为限。资深者居前,资浅者处后。资深者有言必从,不劳而获;资浅者人微言轻,劳而无功。
是故读书少年,虽满腹经纶,亦以科考为专务,求进身之资格也。多少奇士绝才,空怀济世之策,皤首闱墨之中。
张恺,鄞县人,宣德三年,以监生为江陵令。
时值交趾大军过,总督日晡立取火炉,及架数百。恺即命木工以方漆桌锯半脚,凿其中,以铁锅实之。已,又取马槽千余。即取针工各户妇人,以棉布缝成槽,槽口缀以绳,用木桩张其四角,饲马食过便收卷,前路足用,遂以为法。
后荐为工部主事,督运大得其力。嗟乎,此监生也!用人可以资格限乎?
资格之限,为害深也,流毒广也。在野之能人,以资格之限不得效力于朝廷,或奔叛趋贼,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也。在朝诸君子,以资格之限不求献策于危难,因循坐误,养望待迁,此所谓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者也。
明宣宗以知府多循资格,不称任,会九郡缺守,命大臣举京官廉能者用之,擢郎中况钟、赵豫、莫愚、罗以礼,员外郎陈本深、邵、马仪,御史何文渊、陈鼎,皆赐敕,俾驰驿之任。其冬,复用薛广等二十九人,亦如之。
后钟等皆著声绩,有居官至一二十年者,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一时太平,称极盛焉。呜呼!不以资格为限,人才之幸也,亦社稷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