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者,人之精神;友朋者,人之性命。有友朋以切嗟道义,日进于学问,则文章可底于有成。《论语》有曰:“以文会友,以友辅仁。”是则文章、道德皆从友朋而来,文社之举,可不亟讲哉?清华吟馆者,近藤市五郎之别业也。为椽三椽,幽敞明洁,地形颇高耸,崇冈峙其前,树木环其前后,葱郁苍翠,扑人眉宇,长夏久雨,浓阴如幄,觉衣袂皆作绿色。楼中设几六,置笔研以便作者席地构思。月凡二举,至者各拟数题,随其意之所取,有不终篇者,亦听之,无苛约也。文毕,乃具壶觞,肴馔精洁,秉烛夜谈,兴尽则去。文之佳者,或刊之《明治诗文集》中,传示同人。每逢社期,集者或八九人或十余人,其以事羁者,可先一日辞,亦不强也。余旅于此,得从诸君子后,从容于文字间,析疑赏奇,以联异地苔岑之乐,可不谓幸欤?近藤市五郎业骨董,虽不能文,而乐与文士亲,亦我国近代朱可石之流也。风雅好事,有足取者。呜呼!我因之有感矣。南粤、东瀛相去万里,而我于此文酒宴集,不啻与故乡故人相对一堂,朋友之乐为二十年来所未有。余穷于世,而独为远方异域之人钦慕如此,亦足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