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年间,海康民吴金童与其兄吴祈,挈家避寇。适新会民刘铭、梁狗卖谷还,附其舟。铭、狗窥金童妻庄氏色美,留止于傍舍,祈出远佣。铭屡犯庄氏,不从。铭、狗乃诱金童夜捕鱼,斫其脑,投之江。时江滨民关道安,闻金童号呼,欲救不果。铭归,复犯庄氏,拒益力。居数日,庄氏出汲,见金童尸浮于铭门。哭视之,创痕宛然,得铭谋死状。顾力不能报,乃偕幼女投水死。三尸随潮上下,旋绕铭门。其邻李逢春收葬之,铭夜发尸弃于海。吴祈自外归,得弟尸于海滨,诉之官。儒生李启及关道安等,争述庄氏节义。有司具闻,诏旌表庄氏节义,枭铭、狗殉众。刑部尚书陆瑜,奏李逢春收葬三尸,诚为义举。今被发掘,宜命有司即其处窆之,立石志其夫妇姓名,以垂永久。报可。
妇人自裁,乃夫死后第一干净事,况迫于强暴,计无复之者乎!若所夫尚在,又当委曲以求再合,非甚不得已,不必悻悻怀怒,争寻结局以明志也。崔简妻用刚,河池少妇用柔,皆以智数得免污辱。虽其才有过人者,然所遇非穷凶,是亦有天幸焉。若知必不免,吾又谅其必以死殉也。息妫不言以报蔡仇,论者犹非之。若楚之卓氏,不足道矣。
唐滕王极淫,诸官妻美者,无不淫遍;诈言妃唤,即行无礼。时典签崔简妻郑氏初到,王遣唤,欲不去,则惧王之威,去则被王之辱。郑日:“昔愍怀之妃,不受贼胡之逼。当今清泰,敢行此事耶!”遂入王中门外小阁。王在其中,郑入,欲逼之,郑大叫左右曰:“大王岂作如是,必家奴耳!”取只履击王头破,抓面流血。妃闻而出,郑氏乃得还。王惭,旬日不视事。简每日参候,不敢离门。后王坐,简向前谢,王惭,乃出。诸官之妻曾被王唤入者,莫不羞之。
梁祖攻围岐陇之年,引兵至于凤翔。秦帅李茂贞,遣戍校李继朗统众救之。至则大捷,生降七千余人。及旋军于河池县,掠获一少妇,甚有颜色。继朗悦之,寝处于兵幕之下。西迈十五余程,每欲逼之,即云:“我姑严夫妒,请以死代之。”戎帅怒,胁之以威,终莫能屈。帅笑而悯之,竟不能犯,使人送还其家。
蔡侯誉息夫人之美,楚子灭息,以息妫归。既生二子,犹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不能死,其可笑言。”楚为之兴兵破蔡。
楚人张生,居淮阴磨盘湾。家启酒肆,颇为赡足。绍兴辛巳冬,虏骑南下,淮人率奔京口。张素病足,不能行,泊驻扬州。已而,完颜亮至。张妻卓氏,为夷酋所掠,即与之昵。卓告曰:“我夫在城中,蓄银五锭,必落他手,不若同往取之。”酋喜,偕诣张处,逼夺之。张戟手恨骂。酋喜,以为悦己,凡掳获金帛,悉以委之,相托如真夫妇。俄而亮死,军还。卓痛饮酋酒,醉卧,投利刃断其喉,席卷财物,鞭马访张。张话前事,责数,欲行决绝。卓取所携付之曰:“当时不设此计,渠必不肯信我。今日之获,乃张本于昔也。”于是闻者交称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