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什门 段进 石文德 汲固 王玄威 娄提 刘渴侯 硃长生 于提 马八龙 门文爱 晁清 刘侯仁 石祖兴 邵洪哲 王荣世 胡小彪 孙道登 李几 张安祖 王闾 刘业兴 盖俊 郭琰 沓龙超 乙速孤佛保 李棠 杜叔毗 刘弘 游元 张须陀 杨善会 卢楚 刘子翊 尧君素 陈孝意 张季珣杜松赟 郭世俊 郎方贵
《易》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盖士之成名,在斯二者。故古人以天下为大,方身则轻;生为重矣,比义则轻。然则死有重于太山,贵其理全也;生有轻于鸿毛,重其义全也。故生无再得,死不可追。而仁道不远,则杀身以徇;义重于生,则捐躯而践。龙逢殒命于夏癸,比干竭节于商辛,申蒯断臂于齐庄,弘演纳肝于卫懿,汉之纪信、栾布,晋之向雄、嵇绍,并不惮于危亡,以蹈忠贞之节。虽功未存于社稷,力无救于颠坠。然视彼苟免之徒,贯三光而洞九泉矣。凡在立名之士,莫不庶几焉。然至临难忘身,见危授命,虽斯文不坠,而行之盖寡。固知士之所重,信在慈乎。非夫内怀铁石之心,外负陵霜之节,孰能行之若命,赴蹈如归者乎!自魏讫隋,年余二百,若乃岁寒见松柏,疾风知劲草,千载之后,懔懔犹生。岂独闻彼伯夷,懦夫立志,亦冀将来君子,有所庶几。
《魏书》序于什门、段进、石文德、汲固、王玄威、娄提、刘渴侯、硃长生、马八龙、门文爱、晁清、刘侯仁、石祖兴、邵洪哲、王荣世、胡小彪、孙道登、李几、张安祖、王闾以为《节义传》,今又检得郭琰、沓龙超、乙速孤佛保,及《周书孝节传》李棠、杜叔毗附之。又案《齐书》不立此篇,而《隋书》序刘弘、皇甫诞、游元、冯慈明、张须阤、杨善会、独孤盛、元文都、卢楚、刘子翊、尧君素为《诚节传》。今皇甫诞、冯慈明、独孤盛、元文都各附其家传,其余并附此篇,又检取《隋书孝义传》郎方贵、郭世俊亦附之,以备《节文传》云。
于什门,代人也。魏明元时为谒者,使喻冯跋。及至和龙,住外不入,使谓跋曰:“大魏皇帝有诏,须冯主出受,然后敢入。”跋使人牵逼令入。见跋不拜,跋令人按其项。什门曰:“冯主拜受诏,吾自以宾主致敬,何须苦见逼也?”与跋往复,声气厉然,初不挠屈。既而跋止什门。什门于群众中回身背跋,披裤后裆以辱之。既而拘留,随身衣裳,败坏略尽,虮虱被体。跋遗以衣服,拒而不受。历二十四年。后冯弘上表称臣,乃送什门归。拜书侍御史。太武下诏褒美,比之苏武,赐羊千口、帛千匹,进为上大夫,策告宗庙,班示天下。
段进,不知何许人也。太武初,为白道守将。蠕蠕大檀入塞,围之,力屈被执。进抗声大骂,遂为贼杀。帝愍之,追赠安北将军,赐爵显美侯,谥曰庄。
石文德,中山蒲阴人也。有行义。真君初,县令黄宣在任丧亡。宣单贫,无期亲。文德祖父苗以家财殡葬,持服三年。奉养宣妻二十余载,及亡,又衰缞敛祔,率礼无阙。自苗逮文德,刺史守令卒官者,制服送之。五世同居,闺门雍睦。
又梁州上言,天水白石县人赵令安、孟兰强等四世同居,行著州里。诏并标榜门闾。
汲固,东郡梁城人也。为兗州从事。刺史李式坐事被收,吏人皆送至河上。时式子宪生始满月。式大言于众曰:“程婴、仵臼何如人也?”固曰:“今古岂殊!”遂便潜还不顾,径来入城,于式妇闺抱宪归藏。及捕者收宪,属有一婢产男,母以婢兒授之。事寻泄,固乃携宪逃遁,遇赦始归。宪即为固长育,至十余岁,恆呼固夫妇为郎婆。后高祐为兗州刺史,嘉固节义,以为主簿。
王玄威,恆农北陕人也。献文崩,玄威立草庐于州城门外,衰裳蔬粥,哭踊无时。刺史苟颓以事表闻。诏令问状,云:“先帝泽被苍生,玄威不胜悲慕,恋心如此,不知礼式。”诏问玄威,欲有所诉,听为表列。玄威云:“闻讳悲号,窃谓臣子同例,无所求谒。”及至百日,乃自竭家财,设四百人斋会。忌日,又设百僧供。至大除日,诏送白䌷裤褶一具与玄威释服,下州令表异焉。
娄提,代人也。献文时,为内三郎。献文暴崩,提谓人曰:“圣主升遐,安用活为!”遂引佩刀自刺,几死。文明太后诏赐帛二百匹。
时有敕勒部人蛭拔寅,兄地于坐盗食官马,依制命死。拔寅自诬己杀,兄又云实非弟杀。兄弟争死,辞不能定,孝文昭原之。
刘渴侯,不知何许人也。禀性刚烈。太和中,为徐州后军,以力死战,众寡不敌,遂禽。瞋目大骂,终不降屈,为贼所杀。孝文赠立忠将军、平州刺史、上庸侯,赐绢千匹、谷千斛。
有严季者亦为军校尉,与渴侯同殿,势穷被执,终不降屈。后得逃还,除立节将军,赐爵五等男。
硃长生、于提者,并代人也。孝文时,长生为员外散骑常侍,与提俱使高车。既至,高车王阿伏至罗责长生等拜,长生拒之。阿伏至罗乃不以礼待。长生以金银宝器奉之,至罗既受献,长生曰:“为臣内附,宜尽臣礼,何得口云再拜,而实不拜。”呼出帐,命众中拜。阿伏至罗惭其臣下,大怒曰:“帐中何不教我拜,而辱我于大众?”夺长生等献物,内之丛石,兵胁之曰:“为我臣则活,不降则杀汝!”长生与于提瞋目厉声责之曰:“我为鬼,不为汝臣!”阿伏至罗大怒,绝其饮食。从者三十人皆求阿伏至罗,乃给以肉酪。长生与提又不从,乃各分徙之。三岁及放还。孝文以长生等守节,远同苏武,拜长生河内太守,提陇西太守,并赐爵五等男,从者皆为令长。
马八龙,武邑武强人也。轻财重义。友人武遂县尹灵哲在军丧亡,八龙闻即奔赴,负尸而归,以家财殡葬,为制缌麻,抚其孤遗,恩如所生。州郡表列,诏表门闾。
门文爱,汲郡山阳人也。早孤,供养伯父母以孝谨闻。伯父亡,服未终,伯母又亡。文爱居丧持服六年,哀毁骨立。乡人魏仲贤等相与标其孝义。
晁清,辽东人也。祖晖,济州刺史、颍川公。清袭祖爵,例降为伯。为梁城戍将,梁师攻围,粮尽城陷。清抗节不屈,为贼所杀。宣武褒美,赠乐陵太守,谥曰忠。子荣宾袭。
刘侯仁,豫州人也。城人白早生杀刺史司马悦,据城南叛。悦息朏,走投侯仁,贼虽重加购募,又严其捶挞,侯仁终无漏泄。朏遂免祸。事宁,有司奏其操行,请免府籍,叙一小县。诏可。
石祖兴,常山九门人也。太守田文彪、县令和真等丧亡,祖兴自出家绢二百余匹,营护丧事。州郡表列。孝文嘉之,赐爵二级为上造。后拜宁陵令,卒。吏部尚书李韶奏其节义,请加赠谥,以奖来者,灵太后如所奏。有司谥曰恭。
邵洪哲,上谷沮阳人也。县令范道荣先自朐城归款,以除县令。道荣乡人徐孔明妄经公府,讼道荣非勋,道荣坐除名。羁旅孤贫,不能自理。洪哲不胜义愤,遂代道荣诣京师,明申曲直,经历寒暑,不惮劬劳。道荣卒得复雪。
又北镇反乱,道荣孤单,无所归附。洪哲兄伯川复率乡人来相迎接,送达幽州。道荣感其诚节,诉省申闻。诏下州郡,标其里闾。
王荣世,阳平馆陶人也。为三城戍主、方城县子。梁师攻围,力穷,知不可全,乃先焚府库,后杀妻妾。及贼陷城,与戍副邓元兴等俱以不屈被害。明帝下诏,褒美忠节,进荣世爵为伯,赠齐州刺史;元兴开国子,赠洛州刺史。
胡小彪,河南河阴人也。少有武气。正光末,为统军于晋寿。孝昌中,梁将樊文识等寇边。益州刺史邴虬遣长史和安固守小剑,文炽围之。虬命小彪与统军崔珍宝同往防拒。文炽掩袭小彪、珍宝并禽之。文炽攻小剑未陷,乃将珍宝至城下,使谓和安曰:“南军强盛,北救不来,岂若归款,取其富贵?”和安命射之,乃退。复逼小彪与和安交言。小彪乃慷慨谓安曰:“我栅不防,为贼所虏。观其兵士,势不足言,努力坚守,魏行台、傅梁州遣将已至。”贼以刀殴击,言不得终,遂害之。三军无不叹其壮节,哀其死亡。贼寻奔败,禽其次将萧世澄、陈文绪等一十一人。行台魏子建壮其气概,启以世澄购其尸柩,乃获骸骨归葬之。
逊道登,彭城吕县人也。永安初,为梁将韦休等所虏。面缚临刃,巡远村坞,令其招降乡曲。道登厉声唱呼:“但当努力,贼无所能!”贼遂屠戮之。
又荆州被围,行台宗灵恩遣使宗女等四人入城晓喻,为贼将所获。执女等巡城,令其改辞。女等大言:“天军垂至,坚守莫降。”贼忿,各刳其腹,然后斩首。二州表其节义。道登等并赐五品郡、五等子爵,听子弟承袭,遣使诣所在吊祭。
李几,博陵安平人也。七世共居同财。家有二十二房,一百九十八口,长幼济济,风礼著闻。至于作役,卑幼竞集。乡里嗟美,标其门闾。
张安祖,河阳人也。袭世爵山北侯。时有元承贵,曾为河阳令。家贫,且赴尚书求选,逢天寒甚,遂冻死路侧。一子年幼,停尸门巷,棺殓无托。安祖悲哭尽礼,买木为棺,手自营作,殓殡周给。朝野嘉叹。尚书闻奏,标其门闾。
王闾,北海密人也。数世同居,有百口。又太山刘业兴,四世同居,鲁郡盖俊,六世同居,并共财产,家门雍睦。乡里敬异。有司申奏,皆标门闾。
郭琰,字神宝,京槃人也。少丧父,事母以孝闻。孝武帝之居籓邸,琰以通侠被知。及即位,封新丰县公,除洛州刺史。孝武西入,改封冯翊郡公,授行台尚书、潼关大都督。大统中,齐神武遣大都督窦泰袭恆农。时琰为行台,众少战败,乃奔洛州。至刺史泉仙城守力穷,城将陷,乃仰天哭曰:“天乎!天乎!何由纵此长蛇,而不助顺也?”言发涕流,不能自止。兵士见之,咸自厉愤。竟为东魏将高敖曹所禽。复谓敖曹曰:“天子之臣,乃为贼所执。”敖曹素闻其名,义不杀之,送于并州。见齐神武,言色不屈,见害。
沓龙超,晋寿人也。性尚义侠,少为乡里所重。永熙中,梁将樊文炽来寇益州,刺史傅和孤城固守。龙超每出战,辄破之。时攻围既久,粮矢方尽,刺史遣龙超夜出,请援于汉中,遂为文炽所得。许以封爵,使告城中曰:“外无援军,宜早降。”乃置龙超于攻楼上。龙超乃告刺史曰:“援军数万,近在大寒。”文炽大怒,火炙杀之。至死,辞气不挠。大统二年,诏赠龙骧将军、巴州刺史。
乙速孤佛保,北秀容胡酋也。少骁武,善射。孝武帝时,为直阁将军。从入关,封蒲子县公,并赐弓矢。大统初,梁将兰钦来寇,遂陷汉中。佛保时为都督,统兵力战。知将败,乃先城未陷,仰天大哭曰:“此马吾常所乘,此弓矢天恩赐我,岂可令贼得吾弓马乎!”遂斩马及弓,自刎而死。三军莫不壮之。黄门郎赵僧庆时使汉中,闻,乃收运其尸致长安。天子叹感,诏著作录之。
李棠,字长卿,勃海蓚人也。祖伯贵,魏宣武时,官至鲁郡守。有孝行,居父丧,哀戚过礼,遂以毁卒。宣武嘉之,赠勃海相。父元胄,员外散骑侍郎。棠幼孤,好学,有志操。高仲密为北豫州刺史,请棠为掾。仲密将图西附。时东魏又遣镇城奚寿兴典兵事。仲密遂与堂谋杀寿兴,率其众据城,遣棠诣关中归款。周文嘉之,封广宗县公,位给事黄门侍郎,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从魏安公尉迟迥伐蜀,棠乃应募喻之。既入成都,萧捴问迥军中委曲,棠不对。捴乃苦辱之。棠曰:“我王者忠臣,有死而已,义不为尔移志也。”遂害之。子敞嗣。
杜叔毗,字子弼,其先京兆杜陵人也,徙居襄阳。父渐,梁边城太守。叔毗早岁而孤,事母以孝闻。仕梁,为宜丰侯萧脩府中直兵参军。周文令大将军达奚武围脩于南郑,脩令叔毗诣阙请和。周文见而礼之。使未及还,而脩中直兵曹策、参军刘晓谋以城降武。时叔毗兄君锡为脩中记室参军,从子映录事参军,映弟晰中直兵参军,各领部曲。策等忌之,惧不同己,遂诬以谋叛,擅加害焉。寻讨策等禽之。城降,策至长安,叔毗朝夕号泣,具申冤状。朝议以事在归附之前,不可追罪。叔毗志在复仇,然恐坐及其母。母曰:“汝兄横罹祸酷,痛切骨髓。若曹策朝死,吾以夕殁,亦所甘心。汝何疑焉?”叔毗拜受母言,后遂白日手刃策于京城,断首瓠腹,解其支体,然后面缚请就戮焉。周文嘉其志气,特命舍之。遭母忧,哀毁骨立,殆不胜丧。服阕,晋公护辟为中外府乐曹参军。累迁陕州刺史。后从卫国公直南讨,军败,为陈人所禽。陈人将降之,叔毗辞色不挠,遂被害。子廉卿。
刘弘,字仲远,彭城丛亭里人也。少好学,有羁检,重节概。仕齐,位西楚州刺史。齐亡,周武帝以为本郡太守。及隋文帝平陈,以行车长史从总管吐万绪度江,加上仪同,封濩泽县公,拜泉州刺史。会高智慧乱,以兵攻州。弘城守,粮尽,煮犀甲腰带及剥树皮食之,一无离叛。贼欲降之,弘抗节弥厉。城陷,为贼所害。文帝闻而嘉叹者久之,赐物二千段。子长信,袭其官爵。
游元,字楚客,广平任城人也。父宝藏,位至郡守。元少聪敏。仕周,历寿春令、谯州司马,俱有能名。开皇中,为殿内侍御史。炀帝嗣位,迁尚度支郎。辽东之役,领左骁卫长史,为盖牟道监军,拜朝请大夫,兼书侍御史。宇文述等九军败绩,帝令元主其狱。述时贵幸,势倾朝廷,遣家僮造元,有所请属,元不之见。他日,案述逾急,仍以属请状劾之。帝嘉其公正,赐朝服一袭。后奉使黎阳督运。杨玄感作逆,告以情。元引正义责之,遂见困,竟不屈节,见害。帝甚嘉之,赠银青光禄大夫,拜其子仁宗为正议大夫、弋阳郡通守。
张须陀,弘农阌乡人也。性刚烈,有勇略。弱冠从史万岁讨西爨,以功授仪同。后从杨素击平汉王谅,加开府。大业中,为齐郡赞务。会兴辽东之役,岁饥,须陀将开仓赈给。官属咸曰:“须待诏敕。”须陀曰:“如待报至,当委沟壑。吾若以此获罪,死无所恨。”先开仓而后状,帝嘉而不责。
天下既承平日久,多不习兵。须陀独勇决善战,又长抚驭,得士卒心,号为名将。时贼帅王薄北连豆子<卤亢>贼孙宣雅、石祗阇、郝孝德等,众十余万,攻章丘。须陀大破之,露布以闻。帝大悦,优诏褒扬,令使者图画其形容奏之。其年,贼裴长才,石子河等奄至城下,须陀与战,长才败走。后数旬,贼帅秦君弘、郭方预等园北海,须陀倍道而进,大败之。司隶刺史裴操之上状,帝遣使劳问之。
十年,贼左孝友屯蹲狗山,须陀列八营以逼之。孝友窘迫,面缚来降。其党解象、王良、郑大彪、李脘等众各万计,须陀平之,威振东夏。以功迁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俄而贼卢明月众十余万将寇河北,次祝阿。须陀邀击,杀数千人。贼吕明星、师仁泰、霍小汉等众各万余,扰济北,须陀击走之。寻将兵拒东郡贼翟让,前后三十余战,每破走之。转荣阳通守。
时李密说让取洛口仓,遂逼来荥阳。须陀拒之,让惧而退,须陀乘之。密先伏数千人邀击之,须陀败,被围,溃辄出,左右不能尽出,复入救之,往来数四,众皆败。乃仰天曰:“兵败如此,何面见天子乎!”乃下马战死。其所部兵昼夜号哭,数日不止。帝令其子元备总父兵。元备时在齐郡,遇贼,竟不果行。
杨善会,字敬仁,弘农华阴人也。父初,位毗陵太守。善会大业中为鄃令,以清正闻。俄而百姓聚起为盗,善会讨之,往皆克捷。后贼帅张金称屯于县界,善会每挫其锋。炀帝遣将军段达讨金称,善会进计于达,达不能用,军竟败。后进止一以谋之,乃大克。金称复引勃海贼孙宣雅、高士雅等破黎阳而还,善会邀破之。擢拜朝请大夫,清河郡丞。于时山东郡县,陷没相继,能抗贼者,唯善会而已。前后七百余阵,未尝负败。会太仆杨义臣讨金称见败,取善会定策,与金称战,贼乃退走。善会捕斩之,传首行在所。帝赐以尚方甲槊弓剑,进拜清河通守。复从杨义臣斩漳南贼帅高士达,传首江都宫。帝下诏褒扬之。后为窦建德所陷。建德释而礼之,用为贝州刺史。善会肆骂,临之以兵,辞气不挠,乃害之。清河士庶,莫不伤痛。
卢楚,涿郡范阳人也。祖景祚,魏司空掾。楚少有才学,性鲠急,口秘,言语涩难。大业中,为尚书左司郎。当朝正色,甚为公卿所惮。及帝幸江都,东都官僚多不奉法。楚每存纠举,无所回避。越王侗称尊号,以楚为内史令、左备身将军、尚书左丞、右光禄大夫,封涿郡公,与元文都等同心戮力以辅侗。及王世充作乱,兵犯太阳门。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斩关逃难,呼楚同去。楚曰:“仆与元公有约,若社稷有难,誓以俱死。今舍去不义。”及世充入,楚匿太官署,执之。世充奋袂令斩,于是锋刃交下,支体糜碎。
刘子翊,彭城丛亭里人也。父遍,齐徐州司马。子翊少好学,颇解属文。性刚謇,有吏干。开皇中,为秦州司法参军。因入考,杨素奏为侍御史。时永宁县令李公孝,四岁丧母,九岁外继。其后,父更别娶后妻,至是而亡。河间刘炫以为无抚育之恩,议不解任。子翊驳之曰:
《传》云:“继母,同母也。”当以配父之尊,居母之位,齐杖之制,皆如亲母。又“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期”,服者,自以本生,非殊亲之与继也。父虽自处傍尊之地,于子之情,犹须隆其本重。是以令云:“为人后者,其父母,并解官申其心丧。父卒母嫁,为父后者虽不服,亦申心丧;其继母嫁,不解官。”此专据嫁者生文耳。将知继母在父之室,则制同亲母。若谓非有抚育之恩,同之行路,何服之有乎?服既有之,心丧焉可独异?三省令旨,其义甚明。今言令许不解,何其甚谬?且后人者为其父母期,未有变隔以亲继,亲既等,故心丧不得有殊。《服问》云:“母出,则为继母之党服。”岂不以出母族绝,推而远之;继母配父,引而亲之乎?子思曰:“为伋也妻,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是不为白也母。”定知服以名重,情以父亲。所以圣人敦之以孝慈,弘之以名义。是使子以名服,同之亲母;继母以义报,等之己生。
如谓继母之来,在子出之后,制有浅深者。考之经传,未见其文。譬出后之人,所后者初亡,后之者至,此后可以无抚育之恩而不服重乎?昔长沙人王毖,汉末为上计诣京师。既而吴、魏隔绝,毖在内国,更娶,生子昌。毖死后,为东平相,始知吴之母亡。便情系居重,不摄职事。于时议者,不以为非。然则继之与前,于情无别。若要以抚育始生服制,王昌复何足云乎?又晋镇南将军羊祜无子,取弟子伊为子。祜薨,伊不服重。祜妻表闻,伊辞曰:“伯生存养己,伊不敢违。然无父命,故还本生。”尚书彭权议:“子之出养,必由父命,无命而出,是为叛子。”于是下诏从之。然则心服之制,不得缘恩而生也。
论云:“礼者称情而立文,杖义而设教。”还以此义,谕彼之情。称情者如母之情,杖义者为子之义。分定然后能尊父顺名,崇礼笃敬。苟以姆养之恩,始成母子。则恩由彼至,服自己来。则慈母如母,何待父令?又云:“继母、慈母,本实路人,临己养己,同之骨血。”基如斯言,子不由父,纵有恩育,得如母乎?其慈继虽在三年之下,而居齐期之上。礼有伦例,服以称情。继母本以名服,岂藉恩之厚薄也。至于兄弟之子犹子也,私昵之心实殊,礼服之制无二。彼言“以”轻“如”重,因以不同;此谓如重之辞,即同重法。若使轻重不等,何得为“如”?律云“准枉法”者,但准其罪,“以枉法论”者,即同真法。律以弊刑,礼以设教。“准”者准拟之名,“以”者即真之称。“如”、“以”二字,义用不殊,礼、律两文,所防是一。将此明彼,足见其义。取譬伐柯,何远之有。
论云:“取子为后者,将以供承祧庙,奉养己身。不得使宗子归其故宅,以子道事本父之后妻也。”然本父后妻,因父而得母称。若如来旨,本父亦可无心丧乎?何直父之后妻也。
论又云:“《礼》言旧君,其尊岂后君乎?已去其位,非复纯臣,须言‘旧’以殊之。别有所重,非复纯孝,故言‘其’已见之,目以‘其父’之文,是名异也。”此又非通论。何以言之?“其”“旧”训殊,所用亦别。“旧”者易新之称,“其”者因彼之辞,安得以相类哉?至如《礼》云:“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负荷。”《传》云:“卫虽小,其君在焉。”若其父而有异,其君复有异乎?斯不然矣。
今炫敢违礼乖令,侮圣干法,使出后之子,无情于本生,名义之分,有亏于风俗,徇饰非于明世,强媒蘖于《礼经》,虽欲扬己露才,不觉言之伤理。
事奏,竟从子翊之议。
历新丰令、大理正,并有能名。擢授书侍御史。每朝廷疑议,子翊为之辩析,多出众人意表。从幸江东。属天下大乱,帝犹不悟。子翊因侍切谏,由是忤旨,令子翊为丹阳留守。
寻遣于上江督运,为贼吴棋子所虏。子翊说之,因以众降。复遣首领贼渡江,遇炀帝被杀,知而告之。子翊弗信,斩所言者。贼又请以为主,不从。因执至临川城下,使告城中云“帝崩”。子翊乃易其言,于是见害。
尧君素,魏郡汤阴人也。炀帝为晋王时,君素为左右。帝嗣位,累迁鹰扬郎将。大业末,从骁卫大将军屈突通拒义师于河东。俄而通引兵南遁,置君素领河东通守。义师遣将吕绍宗、韦义节等攻之不克。及通军败,至城下呼之。君素见通,歔欷流涕,悲不自胜,左右皆哽咽。通亦泣下沾襟,因说君素早降以取富贵。君素以名义责之曰:“公纵不能远惭主上,公所乘马,即代王所赐也,公何面目乘之哉!”通曰:“吁!君素!我力屈而来。”君素曰:“方今力犹未屈,何用多言!”通惭而退。时围甚急,行李断绝。君素乃为木鹅,置表于颈,具论事势,浮之黄河,沿流而下。河阳守者得之,达于东都。越王侗见而叹息,乃承制拜君素为金紫光禄大夫,密遣行人劳之。监门直阁庞玉、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前后自东都归义,俱造城下,为陈利害。朝廷又赐金券,待以不死。君素卒无降心。其妻又至城下,谓曰:“隋室已亡,何苦取祸?”君素曰:“天下事非妇人所知。”引弓射之,应弦而倒。君素亦知事必不济,每言及隋国,未尝不歔欷。常谓将士曰:“吾是籓邸旧臣,至于大义,不得不死。今谷支数年,食尽,足知天下之事。必隋室倾败,天命有归,吾当断头以付诸君。”后颇得江都倾覆消息,又粮尽,男女相食,众心离骇。白虹降于府门,兵器之端,夜皆光见。月余,君素为左右所害。
陈孝意、张季珣、杜松赟,并以诚节显。
孝意,河东人。大业初,为鲁郡司法书佐,郡内号为廉平。太守苏威尝欲杀一囚,孝意固谏,不许。孝意因解衣先受死。良久,威意乃解,谢而遣之,渐加礼敬。及威为纳言,奏孝意为侍御史。后以父忧去职,居丧过礼,有白鹿驯扰其庐,时人以为孝感。寻起授雁门郡丞。在郡菜食斋居,朝夕哀临,每一发声,未尝不绝倒。柴毁骨立,见者哀之。时长吏多赃污,孝意清节弥厉。发奸摘伏,动若有神,吏人称之。
炀帝幸江都,马邑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作乱,前郡丞杨长仁、雁门令王隺等谋应贼。孝意知之,族灭其家,郡中战栗。俄而武周来攻,孝意拒之,每致克捷。但孤城无援,而孝意誓以必死。亦知帝必不反,每旦夕向诏敕库俯伏涕流,悲动左右。粮尽,为校尉张世伦所杀,以城归武周。
张季珣,京兆人。父祥,少为隋文帝所知,引为丞相参军,累迁并州司马。及汉王谅反,遣其将刘建攻之,纵火烧其郭下。祥见百姓惊骇,其城西有王母庙,登城望之,再拜号泣曰:“百姓何罪,致此焚烧?神其有灵,可降雨相救。”言讫,庙上云起,雨降而火遂灭。士卒感其至诚,莫不用命。援军至,贼退。以功授开府。后卒于都水监。
季珣少慷慨,有志节。大业末,为鹰扬郎将。所居据箕山为固,与洛口接。及李密陷仓城,遣兵呼之。季珣大骂。密怒,攻之,连年不能克。经三年,资用尽,无薪,彻屋而爨,人皆穴处。季珣抚之,一无离叛。后士卒饥羸,为密所陷。季珣坐事,颜色自若,密遣兵禽送之。群贼曳令拜密。季珣曰:“吾虽败军将,犹是天子爪牙臣,何容拜贼!”密壮而释之。翟让从求金不得,杀之。
其弟仲琰,为上洛令。及义兵起,城守,部下杀之以归义。
仲琰弟幼琮,为千牛左右。宇文化及乱,遇害。季珣世忠烈,兄弟俱死国难,论者贤之。
杜松赟,北海人也。性刚烈,重名义。为石门府队正。大业末,杨厚来攻北海县,松赟觇贼被执。使谓城中,云“郡兵已破,宜早归降”,松赟伪许之。既至城下,大呼曰:“我邂逅被执,非力屈也。官军大来,贼旦暮禽翦。”贼以刀筑其口,引之去。松赟骂厚曰:“老贼何敢辱贤良!”言未卒,贼断其腰。城中望之,莫不流涕扼腕,锐气益倍,北海卒完。优赠朝请大夫、本郡通守。
郭世俊,字弘乂,太原文水人也。家门雍睦,七世同居,犬豕同乳,鸟鹊同巢,时人以为义感之应。州县上其事,隋文帝遣平昌公宇文幹诣其家劳问。尚书侍御史柳彧巡省河北,表其门闾。汉王谅为并州总管,闻而嘉叹,赐其兄弟二十余人衣各一袭。
郎方贵,淮南人也。少有志尚,与从父弟双贵同居。隋开皇中,方贵常于淮水津所寄渡,舟人怒之,挝方贵臂折。至家,双贵问知之,恚恨,遂向津,殴杀船人。津者执送之。县以方贵为首,当死,双贵从坐,当流。兄弟争为首坐,县司不能断,送诣州。兄弟各引死,州不能定。二人争欲赴水死。州以状闻。上闻,异之,特原其罪,表其门闾,赐物百段。后为州主簿。
论曰:于什门等或临危不挠,视死如归;或赴险如夷,唯义有所在。其大则光国隆家,其小则损己利物。故其盛烈所著,与河海而争流;峻节所标,共竹柏而俱茂。并蹈履之所致,身没名立,岂徒然也!
译文:
《易》说:“立人之道,是仁和义。”大凡士《易》说:“立人之道,是仁和义。”大凡士大,相比之下自身则轻;生为重,而与义相比较则轻。如此,那么死有比泰山重的,贵在理全;生有比鸿毛轻的,重其义全。所以生不能再得,死不可追到,而仁道不远,就杀身以殉仁;义重于生,就捐躯而践义。龙逢丧命于夏癸,比干尽于生,就捐躯而践义。龙逢丧命于夏癸,比干尽公,汉朝的纪信、乐布,晋朝的向雄、嵇绍,都不害怕危亡,以履行忠贞的节操。虽然功绩没有存于社稷,力量无法挽救危局,然而看看那些苟存于社稷,力量无法挽救危局,然而看看那些苟凡是立名之士,没有不和这相似的。然而到了临难忘身,见危授命,即使斯文不掉地,而实行的也很少。可以知道士所看重的,在于这里!不是内怀有铁石之心,外负有凌霜之节,怎废能执行得像命,赴难如回家一样呢!自魏到隋,有二百余年,如岁寒见松柏,疾风知劲草,千年以后,严正得犹如还活着一般。岂独听说那伯夷,懦夫立志,也希望将来的君子,和这差不多。
《魏书》依次有于什门、段进、石文德、汲固、王玄威、娄提、刘渴侯、朱长生、马八龙、门文爱、晁清、刘侯仁、石祖兴、邵洪哲、王荣世、胡小彪、孙道登、李几、张安祖、王间为《节义传》,如今又检出郭琰、沓龙超、乙速孤佛保,以及《周书,孝节传》李棠、杜叔毗附在后面。又查《齐书》役有设节义这一篇,而《隋书》序列刘弘、皇甫诞、游元、冯慈明、张须陁、杨善会、独孤盛、元文都、卢楚、刘子翊、尧君素为《诚节传》。如今皇甫诞、冯慈明、独孤盛、元文都分别附入他们的家传之中,其余各人都附入此篇,又选取《隋书,孝义传》郎方贵、郭世儁也附在后面,以完备此《节义传》。
于什门,是代人。北魏明元帝时任谒者,出使告谕北燕冯跋。等到了和龙,住在外面不进去,使人对冯跋说:“大魏皇帝有诏书,须冯主出来受礼,然后敢入。”冯跋派人逼他进入。见到冯跋不拜,冯跋命令手下按住他的头。于什门说:“冯主跪拜接受诏书,我自以宾主的礼节致敬,何必要苦苦逼求呢?”与冯跋往返来回,声气很严厉。始终不屈不挠。后来冯跋止住于什门。于什门在人群中回身背着冯跋,披裤后裆来羞辱冯跋。后被拘留,随身的衣服,都损坏了,虫虱布满了全身。冯跋给他衣服,他不接受。在和龙历时二十四年。后来冯弘上表向北魏称臣,就送于什门返回。官拜书侍御史。太武帝下诏褒奖,把他比作汉朝的苏武,赐给他羊一千口、帛一千匹,升马上大夫,用简策告之宗庙,颁布天下。
段进,不知是什么地方人。太武帝初年,任白道守将。蠕蠕大檀入塞,包围了他,力战不敌被捉。段进放声大骂,被贼人杀死。皇帝怜悯他,追赠他为安北将军,赐爵位顋美侯,谥号叫庄。
石文德,是中山蒲阴人。躬行仁义。真君初年,县令黄宣在任上去世。黄宣家人少贫苦,没有服丧一年的亲属。石文德祖父石苗用家财把他殡葬,服丧三年。奉养黄宣的妻子二十余年,到她去世,又穿孝服为之殡殓并合葬,礼仪上什么都不缺少。自石苗一直到石文德,刺史守令在任上去世的,用丧服送他们。五代居住在一起,合家和睦。
又有梁州向上报告,说天水白石绵的赵令安、孟兰强等都是四代同居在一起,善行着于州里。皇帝下诏表彰他们的门庭。
汲固,是东郡梁城人。官任兖州从事。刺史李式犯事被抓,官吏百姓都送到河上。当时李式的儿子李宪生下刚满月。李式高声对大家说:“程婴、杵臼是什么样的人啊?”汲固回答说:“今古难道有什么不同!”就暗中返回不再看他,直接入城,到李式妻子处抱了李宪躲藏起来。等捕捉的人来抓李宪,正好有一婢生下儿子,母亲把婢儿给了他。不久事情泄漏,汲固就携带李宪逃走,遇到赦免才返回。李宪就被汲固长期养育,一直到十余岁,一直称呼汲固夫妇为郎婆。后来高佑担任兖州刺史,赞赏汲固的节义,任他为主簿。
王玄威,是恒农北陕人。献文帝去世,王玄威在州城门外修建草庐,穿着丧服吃着菜粥,随时边哭边顿足。刺史苟颓把这事上告朝廷。诏令问情况,他说:“去世的皇帝恩泽普降百姓,我王玄威不胜悲痛敬慕,恋心如此,不知道礼式。”诏问王玄威,想有所诉说,听凭列表送上。王玄威说:“听到去世悲号,我认为臣子同例,无所请求。”到了一百天,就自己献出家财,设立四百人的斋会。忌日那一天,又请来一百个僧人上供。到了大除日,下诏送白绸裤和夹衣一套给王玄威以除去丧服,命令州官表彰他的节义。
娄提,是代人。献文帝时,任内三郎。献文帝突然去世,娄提对人说:“圣明的君主升天,活着还有什磨用!”就拿起佩刀自刺,几乎刺死。文明太后下诏赐他帛二百匹。
当时有敕勒部人蛭拔寅,哥哥地于因盗食官马获罪,依照法律当死。蛭拔寅说是自己杀的,地于又说实在不是弟弟杀的。兄弟俩争着去死,到底是谁不能定下来。孝文帝下诏赦免了他们。
刘渴侯,不知是什么地方人。天性刚烈。太和年间,任徐州后军,拼力死战,因寡不敌众,于是为贼所擒。他睁大眼睛大骂,始终不屈服投降,被贼寇所杀。孝文帝追赠他立忠将军、平州刺史、上庸侯,赐给他家绢一千匹、谷一千斛。
有个叫严季的也为军校尉,与刘渴侯同领后军,战败被捉,始终不屈服投降。后来逃回,任立节将军,赐爵五等男。朱长生、于提,都是代地人。孝文帝时,朱长生任员外散骑常侍,与于提一起出使高车。到高车后,高车王阿伏至罗要求朱长生等跪拜,朱长生拒绝了他。阿伏至罗就不按礼节对待他们。
朱长生把金银宝器献上,阿伏至罗接受后,朱长生说:“作为巨子归附朝廷,应该尽臣的礼节,怎么能口说再拜,而实际上不拜。”说着走出帐中,命阿伏至罗当众拜谢。阿伏至罗羞愧于他的臣下,大怒说:“帐中为什么不教我拜,而在大众面前羞辱我?”夺下朱长生等献上的物品,放在丛石中,用兵器威胁说:“当我的臣子就活命,不投降就杀了你们!”朱长生和于提瞪着眼睛大声斥责说:“我就是成为鬼,也不当你的臣子!”阿伏至罗大怒,不给他们饮食。跟从的三十人都向阿伏至罗求情,才给他们肉酪。朱长生与于提仍不从,就把他们分开。三年后才放回。孝文帝因为朱长生等守住气节,和汉朝的苏武一样,拜授朱长生为河内太守,于提为陇西太守,都赐给五等男的爵位,跟从的人都担任令长。
马八龙,是武邑武强人。轻视财富看重义气。朋友武遂县人尹灵哲在军队中去世,马八龙听说后连忙赶去,背着尸体回来,用自己的家财殡葬了他,为他守鳃麻的丧礼,抚养他的遣孤,恩惠像自己生的一样。州郡上告其事,皇帝下诏表彰他的门庭。
门文爱,是汲郡山阳人。早年失去双亲,供养伯父母以孝顺恭敬闻名。伯父去世,服丧还未完,伯母又去世了。门文爱守丧前后六年,哀痛得形容枯槁。乡人魏仲贤等共同表彰他的孝义。
晁清,是辽东人。祖父晁晖,任济州刺史,封颖川公。晁清继承祖父的爵位,按照条例降为伯。任梁城戍将,梁师攻围梁城,粮食吃完了城被攻陷.晁清坚持气节不屈服,被贼人杀害。宣武帝褒奖赞扬他,赠官乐陵太守,谥号忠。子晁荣宾继承他的官爵。
刘侯仁,是豫州人。城里一个叫白早生的人杀了刺史司马悦,占据城池南叛。司马悦的儿子杀了刺史司马悦,占据城池南叛。司马悦的儿子肚,又严加捶打,刘侯仁始终没有说出来。司马黜于是免除了灾祸。事情平静后,有关官府上奏刘侯仁的高尚节操,请免除他的府籍,奖励一个小县。下诏认为可以。
石祖兴,是常山九门人。太守田文彪、县令和真等去世,石祖兴从自己家中拿出绢二百余匹,办理丧事。州郡上告此事。孝文帝很称赞他,赐给他二级爵位为上造。后来拜为宁陵令,去世。吏部尚书李韶上奏他的节义,谙求赠给他谥号,以激励后来的人。灵太后下令同意上奏的要求。有关官府给他定的谥号叫恭。
邵洪哲,是上谷沮阳人。县令范道荣先自朐城归顺,任为县令。范道荣的乡人徐孔明到公府妄说,诉讼范道荣没有功劳,范道莹被免职。作客他乡贫穷孤单,生活役有着落。邵洪哲不胜义愤,就代替范道荣到京城,申明是非曲直,经历了严冬酷暑,不怕辛劳。范道荣最终得以恢复清白。
后来北镇反乱,范道荣人孤势单,不知道到哪里去。邵洪哲的哥哥邵伯川又率领乡人来迎接他,把他送到幽州。范道荣被他们的诚意节义所感动,把情况上告省中。诏书下到州郡,表彰邵洪哲的门庭。
王荣世,是阳平馆陶人。为三城戍主、方城县子。梁朝军队攻打围城,用力已尽,知道不能保全,就先焚烧府库,后又杀掉妻妾。到城被攻破,与戍副邓元兴等人都因为不屈服而被杀害。明帝下诏书,褒奖称赞他们忠节,进封王荣世爵位为伯,赠官齐州刺史;邓元兴为开国子,赠官洛州刺史。
胡小彪,是河南河阴人。年轻时有武气。正光末年,在晋寿任统军。孝昌年间,梁朝将领樊文炽等侵犯边境。益州刺史邴叫派遣长史和安固守小剑,樊文炽派兵包围。邴纠命令胡小彪与统军崔珍宝一同前往抵抗。樊文炽偷袭胡小彪、崔珍宝并捉住了他们。樊文炽攻打小剑没有攻破,就带着崔珍宝到城下,让他对相安说:“梁朝的军队强盛,北边的救兵又不来,还不如归顺,可以获得富贵。”和安命令射箭,这才退下。樊文炽又逼迫胡小彪与和安交谈。胡小彪于是慷慨激昂地对和安说:“我方军栅没有防备好,被贼人俘虏。看他们的兵士,也不强大,努力坚守下去,魏行台、傅梁州派遣将领已经到了。”贼人用JJ击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杀害。三军将士没有不感叹他悲壮的气节,哀悼他的死亡的。贼人不久就逃奔败亡,擒住他们的次将萧世澄、陈文绪等十一人。行台魏子建推崇他的气概,派萧世澄购得他的尸体灵柩,获得骸骨返回下葬。
孙道登,是彭城吕县人。永安初年,被梁朝将领韦休等俘虏。把他捆绑起来脖子上架着刀,巡行村坞,命令他招降部曲。孙道登大声呼叫说:“你们只要努力战斗,贼兵没有什么本领!”贼兵就把他杀了。
又剂州被围,行台宗灵恩派遣使者宗女等四人入城晓谕,被贼将捉住。捆绑宗女等巡城,要他们改辞。宗女等大叫:“天军马上就要到了,坚守住不要投降。”贼兵愤怒,剖开他们的肚子,然后斩首。二州表彰他们的节义。孙道登等都赐给五品郡、五等子爵,听凭他们的子弟继承,派遣使者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吊祭。
李几,是博陵安平人。七代人居住在一起共同使用财产。家中有二十二间房,一百九十八口人,长幼老少济济一堂,风范礼节著称于时。至于劳作,地位低的年纪小的争着做。乡里赞叹称美,表彰他家门庭。
张安祖,是河阳人。继承祖上的爵位山北侯。当时有元承贵,曾担任河阳令,家裹贫穷,要赴尚书省求选,正逢上天气特别寒冷,就冻死在路旁。有一个儿子年纪很小,停尸在门巷,棺殓无法解决。张安祖悲痛哭泣尽礼,买了木料做好棺材,亲自操作,周到地殓殡下葬。朝廷和民间赞赏感叹。尚书省听说这事后上奏,表彰他的门庭。
王闾,是北海密人。数代同居在一起,家有一百口人。又有泰山刘业兴,四代入居住在一起,鲁郡人盖儁,六代同居,财产共同使用,家里和睦。乡里敬重他们。有关官府上奏这些情况,都表彰他们的门庭。
郭琰字神宝,是京架人。少年时父亲就去世,事奉母亲以孝顺闻名。孝武帝还是藩王时,郭琰因为旷连任侠而知名。到他即位后,封郭琰为新丰县公,任洛州刺史。孝武帝西入,改封他为冯翊郡公,授任行台尚书、潼关大都督之职。西魏大统年间,后建立北齐的神武帝高欢派遣大都督窦泰袭击恒农。当时郭琰为行台,部众人敷少战败,就逃奔洛州。到刺史泉企城守力量用尽,城将要陷落,就仰天大哭道:“天啊!天啊!尽,城将要陷落,就仰天大哭道:“天啊!天啊!讲完流泪,不能止住。兵士看到这情景,都自己激励发愤,终被东魏将领高敖曹捉住。他又对高敖曹说:“天子之臣,竟被贼人捉住。”高敖曹一向听说他的名声,讲义气不杀他,送到并州。郭琰见到齐神武帝高欢,语言脸色都不屈服,被杀害。
沓龙超,是晋寿人。本性崇尚义侠,年轻时就被乡里所看重。永熙年间,梁朝将领樊文炽侵犯益州,刺史傅和固守这座孤城。沓龙超每次出战,常常攻破敌军。当时攻圄时间已很长,粮食弓箭快要用完了,刺史派遣沓龙超夜晚出城,求援于汉中,于是被樊文炽抓住。樊文炽许他封爵,让他告诉城中说:“外边没有援军,还是早早投降为好。”就把沓龙超安排在攻楼上。沓龙超就告诉刺史说:“有援军数万人,近在大寒这地方。”樊文炽大怒,用火把他烧死,沓龙超直至死亡,仍是不屈不挠。大统二年,下诏赠沓龙超为龙骥将军、巴州刺史。
乙速孤佛保,是北秀容胡的酋长。年轻时骁男英武,善射箭。孝武帝时,任直合将军。跟从入关,封蒲子县公,并赏赐弓矢。西魏大统初年,梁朝将领兰钦前来侵犯,攻陷汉中。乙速孤佛保当时担任都督,率领军队奋力作战。知道将要战败,在城未陷落之前,仰天大哭说道:“这匹马我常骑,这弓箭是皇帝恩赐给我的,怎能够让贼兵得到我的弓和马呢!”就杀死马折断弓,自刎而死。三军没有不赞扬他的。黄门郎赵僧庆当时出使汉中,听到了这件事,就收运他的尸体到长安。天子感动叹息,下韶书记录他的事迹。
李棠字长卿,是勃海藉人。祖父李伯贵,北魏宣武帝时,官至鲁郡守。有孝行,给父亲守丧,哀痛悲戚超过了礼节,因过度哀毁而去世。宣武帝赞扬他,赠官勃海相。父亲李元冑,任员外散骑侍郎。李棠年幼时父亲就去世了,好学,有志向节操。高仲密任北豫州刺史,请李棠担任掾。高仲密将图谋西附。当时东魏又派遣镇城奚寿兴主管兵事。高仲密就与李棠密谋杀死奚寿兴,率领部兵事。高仲密就与李棠密谋杀死奚寿兴,率领部赞他,封为广宗县公,任给事黄门侍郎,加车骑赞他,封为广宗县公,任给事黄门侍郎,加车骑跟随魏安公尉迟迥伐蜀,李棠就应募晓谕大家。进入成都后,萧摇询问尉迟迥军中的情况,李棠不回答。萧摄就竭力羞辱他。李棠说:“我是王者忠臣,有死而已,讲义节不能为你而改变志向。“于是被杀害。儿子李敞继承他的官爵。
杜叔毗字子弼,他的祖先是京兆杜陵人,徙居到襄阳。父亲杜渐,担任梁朝边城太守。杜叔毗很小时父亲就去世了,他事奉母亲以孝顺闻名。在梁朝做官,任宜丰侯萧修府中直兵参军。周文帝命令大将军达奚武围困萧修于南郑,萧修命令杜叔毗前往求和。周文帝见了他后以礼相待。出使还未回来,萧修手下中直兵曹策、参军刘晓密谋以城投降连奚武。当时杜叔毗哥哥杜君锡任萧修中记室参军,侄子杜映任录事参军,杜映弟杜晰任中直兵参军,各率领部众。曹策等疑忌他们,担心他们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就诬陷他们谋反,擅自把他们杀害。萧修不久讨伐曹策等并捉住了他们,举城投降。曹策到了长安,杜叔毗白天黑夜哭泣,申明冤状。朝廷讨论这件事发生在归顺以前,不能追究治罪。杜叔毗志在复仇,但担心连累他的母亲。母亲说:“你哥哥横遭灾祸,悲痛到骨髓里去了。假如曹策白天死了,我晚上去世,也甘心了。你还有什么疑虑吗?”杜叔毗F拜敬听母亲的话,后来就在白天在京城亲手把曹策杀死了,砍了他的头剖了他的腹,分解他的肢体,然后自己捆缚好到官府请求受戮。周文帝称赞他的志气,特别下令放了他。后来母亲去世,悲痛欲绝,形容枯槁,几乎不能办丧事。守丧期满,晋公宇文护任命他为中外府乐曹参军。后升至陕州刺史。后来跟随卫国公宇文直南讨陈朝,军队被打败,被陈朝捉住。陈朝想招降他,杜叔毗誓不投降,于是被杀害。儿子叫杜廉卿。
刘弘字仲逮,是彭城丛亭里人。年轻时好学习,自我约东,重志节气概。在北齐做官,任西楚州刺史。北齐灭亡,北周武帝仍以他为本郡太守。到隋文帝平陈,以行军长史的身份跟从总管吐万绪渡过长江,加官上仪同,封濩泽县公,拜授泉州刺史。正遇上高智慧叛乱,率兵攻打州府。刘弘守城,粮食吃完了,煮犀甲腰带以及剥树皮当食物,没有一个人离开叛变的。贼人要他投降,刘弘坚守节操愈加激励。城被攻陷,为贼人所害。隋文帝听说后赞扬叹息了很久,赐帛二千段。儿子刘长信,继承他的官爵。
游元字楚客,是广平任城人。父亲游宝莲,官至郡守。游元年轻时很聪明。在北周做官,历任寿春令、谯州司马,都很有政绩。隋开皇年间,任殿内侍御史。炀帝即位,调任尚书度支郎。辽东战役,领左骁卫畏史,为盖牟道监军,拜朝请大夫,兼任书侍御史。宇文述等九军战败,皇帝命令游元主持这一讼狱。宇文述当时尊贵而受宠幸,权势盛于朝廷,他派遣家僮造访游元,有所请求,游元没有相见。后来,这一讼狱愈加紧急,就以属请状弹劾他。皇帝称赞他的公正,赐给他朝服一套。后来奉使到黎阳督运。杨玄感作乱,告诉他情况。游元义正辞严地斥责他,于是被围困,游元终不屈服,被杀害。皇帝很称赞游元,赠他银青光禄大夫,授任他的儿子游仁宗为正议大夫、弋阳郡通守。
张须陁,是弘农阕乡人。性情刚烈,有勇气谋略。二十岁时跟从史万岁讨伐西爨,因为有功授以仪同之职。后来跟从杨素讨伐平定汉王杨谅,加开府。大业年间,任齐郡赞务。正遇上开始辽东之役,年成不好,张须陁将打开仓库赈济。官属都说:“必须等待诏书。”张须陁说:“如等到诏书来,百姓都要饿死填沟壑了。我假如因为这个获罪,死而无所怨恨。”他先打开仓库然后再上报。皇帝称赞而不责备他。
天下太平已久,士兵大多不操练。张须陁独独勇决善战,又长于安抚驾驭,很得士卒欢心,称为名将。当时贼帅王薄北联合豆子航贼孙宣雅、石祗阁、郝孝德等,有部众十余万人,攻打章丘。张须陁把他们打得大败,捷报上呈朝廷。皇帝大为高兴,下诏书褒奖宣扬,命令使者图画他的容貌向上报告。这一年,贼人裴长才、石子河等偷袭到城下,张须陁与他们作战,裴长才败走。又遇了几十天,贼帅秦君弘、郭方预等围攻北海,张须陁兼程前进,把他们打得大败。司隶刺史裴操之奏上文书,皇帝派遣使者慰劳他们。
十年,贼人左孝友屯驻蹲狗山,张须陁列八营进逼他。左孝友处境窘迫,自己捆绑了来投降。他的党羽解象、王良、郑大彪、李脘等都有万余人,张须陁全部平定了他们,威震东夏。因为有功调任齐郡通守,统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不久贼人卢明月有众十余万将要寇略河北,驻扎在祝阿。张须陁迎击,杀死敷千人。贼人吕明星、师仁泰、霍小汉等各有部众一万余人,扰攘济北,张须陁击退了他们。不久率领军队抵拒东郡贼人翟让,前后三十余战,每次都打跑了他们。调任荣阳通守。
当时李密劝说翟让夺取洛口仓,就进逼荣阳。张须陁阻挡他们,翟让害怕而退兵,张须陁乘势追赶。李密预先埋伏数千人进行拦击,张须陁战败,被围困,他突围而出,但左右不能全部突围,又进去救他们,往来多次,部众都失败。张须陁仰天长叹说:“兵败到这一地步,有何面目去见天子啊!”就下马战死。他手下的士兵日夜号哭,好几天仍不停止。皇帝下令让他的儿子张元备总领他的兵马。张元备当时在齐郡,遭遇贼人,最终没有成行。
杨善会字敬仁,是弘农华阴人。父亲杨初,任毗陵太守。杨善会大业年间任郇令,以清正闻名。不久百姓聚起为盗贼,杨善会讨伐他们,每次去都能获胜。后来贼帅张金称驻扎在县界,杨善会每次都能挫折他的锋芒。隋炀帝派遣将军段达讨伐张金称,杨善会向段达献上计策,段达不能采用,军队最终战败。后来进退都由杨善会统一谋划,于是大获全胜。张金称又引勃海贼人孙宣雅、高士达等攻破黎阳而返回,杨善会拦击攻破他们。提升为朝请大夫,清河郡丞。当时山东郡县,相继陷落,能抵抗盗贼的,只有杨善会。前后七百余次战斗,从没有失败过。正遇上太仆杨义臣讨伐张金称失败,采用杨善会的既定方略,再与张金称作战,张金称逭才退走。杨善会追捕杀了他,把他的脑袋送到皇帝所在的地方。皇帝赐给杨善会尚方甲稍弓剑,进升为清河通守。又跟从杨义臣靳杀漳南贼帅高士达,把他的脑袋送到江都宫。皇帝下诏褒奖宣扬他。后来被窦建德攻破。寅建德释放他并以礼相待,任他为贝州刺史。杨善会痛骂窦建德,面对着利刃,辞气仍不屈不挠,被杀害。清河的士人百姓,没有不悲伤痛心的。
卢楚,是涿郡范阳人。祖父卢景柞,北魏时任司空掾。卢楚年轻时有才学,牲格鳗直急躁,口吃,言语涩难。大业年间,任尚书左司郎。在朝中态度严肃,公卿们很畏惧他。到皇帝巡幸江都,东都的官僚大多不遵守法纪。卢楚每每纠察检举,从不回避。越王杨侗即位,以卢楚为内史令、左备身将军、尚书左丞、右光禄大夫,封涿郡公,与元文都等同心协力共同辅佐杨侗。到王世充作乱,率兵侵犯太阳门。武术将军皇甫无逸打开城门逃难,招呼卢楚同去。卢楚说:“我与元文都有约,假如社稷有难,立誓一起以死殉国。今天舍他而去不义。”到王世充攻破城门入城,卢楚藏在太官署,被捉住。王世充挥动衣袖下令斩首,于是刀**齐下,卢楚被斩成肉块。
刘子翊,是彭城丛亭里人。父亲刘遍,任北齐徐州司马。刘子翊年轻时爱学习,擅长写文章。性格刚直,有做官的才能。开皇年间,任秦州司法参军。因入考,杨素上奏任为侍御史。当时永宁县县令李公孝,四岁时母亲去世,九岁时外继。其后,父亲另外娶后妻,到逭时去世。河间人刘炫认为没有养育之恩,商量不解职。
刘子翊驳斥他说:《传》曰:“继母,与亲母等同也。”应当以配父之尊,居母之位,丧服的制度,与亲母相同。又说“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期”,服丧一年,自是依据对待亲生父母制订的,不是区别亲生的和后继的。父虽然自处旁尊的地位,对于儿子的情感,仍须尊崇其本重。所以令讲:“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都应该辞官以表明心丧。父亲去世母亲嫁人,为父后者虽不服丧服,也应表明心丧;他的继母嫁人,不辞官。”这是专门根据嫁者说的文字。如知继母在父之室,那么丧制如同亲母。如果讲没有抚育之恩,形同路人,右什么可服丧服的呢?丧服既有,心丧怎么能够独独有别?三省令旨,其义很明白。如今讲令许不辞官,何其荒谬?况且后人为他们父母服丧,不因亲或继而有所不同,亲继既然等同,所以心丧也不能有别。《服问》说:“母出,则为继母之党服丧服。”难道不以出母族绝,推而远之;继母配父,从而引而亲之吗?子思说:“为伋妻,是为白母;不为伋妻,是不为白母。”可知服以名重,情以父亲。所以圣人勉励孝慈,弘扬名义。所以使子以名服,同亲母一样;继母以义报,等于自己亲生的一样。
如果说继母来时,在儿子出之后,则丧服的礼制有深有浅。考之于经传,役有看见这方面的文辞。譬出后的人,所后者初亡,后之者始至,这又可以没有抚育之恩而不服重吗?过去长沙人王毖,汉末为上计到京城。后来昊、魏两国隔绝,王毖在北方,又娶妻,生子王昌。王毖死后,王昌任东平相,才知道在昊国的母亲去世。便以情为重,不管职事。当时的议论,不认为这不对。然而继母与前母,于情没有区别。如果要以抚育才服丧,王昌遭事又怎么说呢?又有晋朝镇南将军羊祜没有儿子,认弟弟的儿子羊伊为子。羊祜去世,羊伊不服重。羊祜妻表闻,羊伊推辞说:“伯父养育我,羊伊不敢连。但没有父命,所以还本生。”尚书彭权议论说:“子之出养,必由父命,无命而出,是为叛子。”于是下诏从之。然而心服的制度,不能因为恩情而生。
论曰:“礼者称情而立文,仗义而设教。”还以此义,谕彼之情。称情的如母之情,仗义的如作为儿子的道义,分定然后才能尊父顺名,崇礼笃敬。如以抚养之恩,始成为母子。那么恩由彼至,服自己来,则慈母如母,何待父亲的命令?又说:“继母、慈母,本寅路人,临己蓄己,同之骨血。”如果像这样所说,子不由父,纵然有恩育,能像母亲一样吗?其慈继虽然在三年之下,而居齐期之上。礼有伦例,服以称情。继母本以名服,岂能藉恩之厚薄也。至于兄弟之子犹如己子,私昵之心实有不同,礼服之制没有区别。彼言“以”轻“如”重,因以不同;此谓如重之辞,即同重法。若使轻重不等,何得为“如”?律讲“准枉法”者,但准其罪,“以枉法论”者,即同真法。律以弊刑,礼以设教。“准”者准拟之名,“以”者即真之称。“如”“以”二字,义用不殊,礼、律两文,所防是一。将此明彼,足见其义。取譬伐柯,何速之有。
论曰:“取子为后代的,将以供承祖庙,奉养己身。这不能使宗子回归他的故宅,以子道来事奉本父的后妻。”然而本父后妻,是因父而得到母亲的称谓。若如来旨,本父也能无心丧吗?何直父之后妻也。
论又曰:“《礼》讲旧君,其尊岂后君乎?已去其位,非复纯臣,须言‘旧’以加区别。别有所重,非复纯孝,故言‘其’以见之,目以‘其父’之文,是名有所不同。”这又不是通论。为什么这样说?“其”“旧”训读有所不同,所用也有区别。“旧”是易新的称呼,“其”是因彼的文辞,怎磨能说是同类呢?至如《礼》所讲:“其父劈柴,他的儿子不能承受担当。”《传》云:“卫国虽小,它的国君在。”如果其父有不同,其君又有不同乎?这不是这样的。
如今刘炫敢于连礼反令,侮圣犯法,使得出后之子,无情于本生,名义之分,有亏于风俗,徇饰非于明世,强诬罔于《礼经》,虽然想要扬己露才,不觉得言之伤理。
事情上奏,最终听从了刘子翊的意见。
历任新丰令、大理正,都右好的声誉。提升授书侍御史。每次朝廷有疑议,刘子翊为之辩析,大多出乎众人意料。跟随皇帝巡幸江都。当时天下大乱,皇帝仍不觉悟。刘子翊因侍奉在旁就直言极谏,由此违背了皇帝意旨,下令刘子翊担任丹阳留守。
不久被派遣上江督运,被贼人昊菜子俘虏。刘子翊说服了他,率领部下投降。又派遣首领贼渡江,遇到隋炀帝被杀,知道后告诉了他。刘子翊不相信,杀了所讲的人。贼人又请他为首领,不听从。因此捉至临川城下,使告城中讲“皇帝去世了”。刘子翊不说这样的话,于是被杀害。
尧君素,是魏郡汤阴人。隋炀帝为晋王时,尧君素随从左右。炀帝即位,多次升迁为鹰扬郎将。大业末年,跟从骁卫大将军屈突通在河东抵拒义师。不久屈突通引兵南逃,署尧君素兼领河东通守。义师派遣将领吕绍宗、韦义节等攻打没有攻下来。到屈突通军队战败,到城下呼唤他。尧君素见到屈突通,抽咽流泪,悲痛万分,左右的人都悲伤得说不出话来。屈突通也眼泪流下湿了衣襟,劝说尧君素早日投降以取得富贵。尧君素以名和义斥责他说:“您纵然不能远惭主上,您所乘坐的马匹,是代王所赏赐的,您有什么面目乘坐它呢!”屈突通说:“吁!君素!我是力量不行了而来的。”嘉君素说:“如今力量还没有用尽,还多讲什么呢!”屈突通惭愧而退走。当时围攻很紧,使者断绝。尧君素于是造了一只木鹅,把奏表放在鹅颈上,讨论局势,把木鹅放入黄河,顺流而下。河阳守者得到了奏表,送到东都。越王杨侗看到后非常感叹,就承制拜授尧君素为金紫光禄大夫,秘密派遣使者慰劳他。监门直合庞玉、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先后从东都归顺,都到了城下,向尧君素陈述利害关系。朝廷又赐给他金券,待以不死。尧君素始终没有投降的心意。他的妻子又到了城下,对他说:“隋朝已亡,为什么要取祸呢?”尧君素说:“天下事情不是妇人所能知道的。”拉弓射她,她中箭而倒地。尧君素也知道事情一定不能成功,每次说到隋朝,没有不叹息的。常常对将士们说:“我是藩王旧臣,要尽大义,不得不死。如今粮食能支撑几年,粮食吃完了,可以知道天下的事情。隋朝必定败亡,天命有归,我应当断头来交给你们。”后来得到江都倾覆的消息,粮食又吃完了,男女相食,众心离散惊骇。白虹又降落在府门,兵器的顶端,夜晚都有光出现。一个多月后,尧君素被左右的人杀害。
陈孝意、张季殉、杜松赞,都以诚节显名于世。
陈孝意,是河东人。大业初年,任鲁郡司法书佐,郡内号称清廉平和。太守苏威曾想杀一个囚犯,陈孝意一再劝谏,不许。陈孝意脱去衣服请求先死,过了很久,苏威气才平,谢罪而放了囚犯,逐渐对他越加敬仰。到苏威任纳言,上奏任命陈孝意为侍御史。后来因为父亲去世而离职,服丧期间极尽孝道,有白鹿进入他住的房屋,当时人认为是孝心感动了白鹿。不久授任雁门郡丞。在郡中素食斋居,白天黑夜哀伤,每一发声,没有不绝倒的。形容枯槁,看见他的人都感到悲痛。当时官吏多贪污,陈孝意高洁的节操愈加明显。他揭发凶奸除去隐藏的,行动如有神助,吏人都称赞他。
隋炀帝巡幸江都,马邑人刘武周杀死太守王仁恭作乱,前郡丞杨长仁、雁门令王确等密谋响应贼寇。陈孝意知道后,族灭他们家,郡中感到恐惧。不久刘武周前来攻打,陈孝意抵柜他,每一战都获胜。但孤城没有援兵,陈孝意发誓以死与城共存亡。他也知道皇帝必定回不来,每天早晨晚上向着诏敕库拜伏流泪,悲痛感动左右的人。粮食吃完了,被校尉张世伦杀害,以城投降刘武周。张季殉,是京兆人。父亲张祥,年轻时为隋文帝所赏识,任为丞相参军,一直做到并州司马。到汉王杨谅谋反,派遣他的将领刘建攻打,纵火烧他的城下。张祥看到百姓惊恐,在城西有王母庙,登城看着这庙,拜了又拜哭泣着说:“百姓有什么罪,受到这样的焚烧?神仙有灵,可以降雨相救。”刚说完,庙上云起,雨降下而大火熄灭。士兵被他的至诚所感动,没有不尽力的。援军到,贼兵退走。因为有功授任开府。后在都水监任上去世。
张季殉年轻时慷慨激昂,有志气。大业末年,任鹰扬郎将。所居处据箕山为固,与洛口相接。到李密攻陷仓城,派兵招呼他。张季殉大骂。李密发怒,攻打他,连年不能打下。经过子年,物资用完,没有柴薪,拆掉房屋而烧火煮饭,人人都在洞中居住。张季殉安抚大家,没有一个人叛离。后来士兵饥饿瘦弱,被李密攻陷。张季殉坐在厅堂上,神色自若,李密派兵捉住了他。群贼拉着张季殉要他拜见李密。张季殉说:“我虽是败军之将,仍是天子的护卫大臣,怎么能拜贼呢!”李密称赞而放了他。翟让向他索要金子没有得到,把他杀了。
他的弟弟张仲琰,任上洛令,到义兵起时,他坚守不降,部下杀了他投降义兵。
张仲琰的弟弟张幼琮,任千牛左右。宇文化及作乱,被杀害。张季殉家世代忠烈,兄弟都死于国难,论说的人都很敬仰他们。
杜松赍,是北海人。性情刚烈,看重名义。任石门府队正。大业末年,杨厚来攻北海县,杜松赍窥探敌情被抓。让他对城中说“郡兵已攻破,应该早早归降”,杜桧簧假装答应了。到了城下,他大声呼叫说:“我意外被捉,不是力量用尽。官军就要来了,贼兵很快就要被消灭。”贼兵用JJ封他的口,把他拉走了。杜松赞斥骂杨厚说:“老贼怎么敢侮辱贤良!”话还没有说完,贼兵就把他腰斩了。城中人望见后,没有不流泪叹息的,锐气越来越足,北海城最终保全。朝廷优赠他朝请大夫、本郡通守。
郭世儁字弘父,是太原文水人。家门和睦,七代人同居在一起,狗猎同乳,乌鹊同巢,当时人认为是孝义感动天地的应验。州县上奏这件事,隋文帝派遣平昌公宇文撤到他们家慰劳探问。书侍御史柳或巡视河北,表彰他家的门庭。汉王杨谅任并州总管,听到后赞扬感叹,赐他们兄弟二十余人每人衣服一件。
郎方贵,是淮南人。年轻时有志向,与堂弟郎双贵住在一起。隋朝开皇年问,郎方贵常在淮水津寄渡,船人发怒,把郎方贵打得手臂骨折。回到家中,郎双责问他知道了这个情况,愤怒怨恨,于是到了渡口,打死了船人。渡口的人把他捉住送往县衙。县衙认为郎方贵是首犯,当死,郎双贵为从犯,当流放。兄弟俩争着当首犯,县衙不能断,送到州府。兄弟都争死,州府也不能定。二人争着要跳水死。州府写出文书向上报告。皇帝听说后,感到惊异,赦免他们的罪,表彰他们的门庭,赐帛一百段。后来担任州主簿。
论曰:于什门等人右的临危不屈,视死如归;有的赴险处如平地,只求道义所在。其大则光耀社稷兴隆家庭,其小则损害自己有利他人。所以他们的盛烈品行,可以与河海争流;他们的高风亮节,可以和松柏一样繁茂。他们所履行的节义,身亡而名永存,遭难道是徒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