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弗辟”之“辟”,郑氏以为“退辟”(同避);“居东”,以为“辟位而居於东”。自《伪孔传》出始训“辟”为“法”,而以诛杀之意解之,於是以“居东”为“东征”,以《鸱诗》为在黜殷之後。隋、唐之际,郑学浸微,孔颖达作疏,遂弃郑而用《伪传》。唐、宋学者靡然从之。虽朱子《诗传》,初亦采其说;及後答蔡沈书,始觉其谬。而蔡氏作《书传》,乃本朱子之意以正其失,今载其说於左。
【朱子覆蔡沈书说】“弗辟之说,只从郑氏为是。向董叔重得书亦辨此,一时信笔答之,谓当从古注说(即谓《伪传》,盖以孔在郑前也)。後来思之,不然。三叔方流言,周公处骨肉之间,岂应以片言半语遽然兴师以征之,圣人气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应不请而自诛之;若请之於王,亦未必见从。虽曰圣人心事公平正大,区区嫌疑似不必避,然舜避尧之子,禹避舜之子,自是合如此。”
【蔡氏《尚书金篇传》】“辟读为避(古字避皆作辟),郑氏《诗传》言‘周公以管、蔡流言,辟居东都’,是也。汉孔氏(即《伪传》,蔡氏误以为真安国作)以为诛杀之。夫三叔流言,以公将不利於成王,周公岂容遽兴兵以诛之邪!(以下数句,已见朱子书中,今节之)‘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言我不辟则於义有所不尽,无以告先王於地下也。公岂自为身计哉!‘居东’,居国之东也。孔氏以为东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为谁;二年之後,王始知流言之为管、蔡。‘斯得’者,迟之之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