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州安仁连仲举之子连少连,与母贫居,未室。寄馆于里中富家读书。一夕,灯月交辉。有紫衣老媪,丰颐皤腹,前宣言曰:“予媒婆也。东里萧家小娘子,色艳赀厚,因慕秀才成疾, 父母怜之,使我道意。”生曰:“俟归白母行之。”媪曰:“事在迅速,岂宜少缓。且汝终岁勤苦,何如一夕豪富,无论汝母荣生,即汝父亦必阴为乐死,何禀命之有。此舜之所不告娶也。姑待明日,设或此姻不谐,将若之何!”生许之。
少顷,则两鬟率众,茵帐金玉锦绣,不可胜计。已而音乐渐近,翠幢宝盖,画扇围列。女子乃下花舆,席地步入,真国色也。生私念曰:“姑与之结好,则室中之物,皆吾有矣。”老媪即知之,咄曰:“秀才何遽起薄念!”生讳谢之。礼成,就寝,但觉女两肩有牛吻气。生疑,迟曰:“此地多盗。”急起收金玉锦帛等于箧中藏之。忽一羊头人自外持梃入,喝曰:“秀才无礼!”风起烛灭,一切奔散。起视之,月色依然,小童熟睡,吹灯发箧,并己之衣衾书策亦失之矣。
明日,走告主翁。主翁偶曰:“吾将祭祖。有大牛一,大羊一,储于祠后。”生往观之,则牛若自惭,羊若含笑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