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论安边第三十六

类别:史部 作者:吴兢(唐) 书名:贞观政要

    贞观四年,李靖击突厥颉利,败之,其部落多来归降者。诏议安边之策,中书令温彦博议:“请于河南处之。准汉建武时,置降匈奴于五原塞下,全其部落,得为捍蔽,又不离其土俗,因而抚之,一则实空虚之地,二则示无猜之心,是含育之道也。”太宗从之。秘书监魏征曰:“匈奴自古至今,未有如斯之破败,此是上天剿绝,宗庙神武。且其世寇中国,万姓冤仇,陛下以其为降,不能诛灭,即宜遣发河北,居其旧土。匈奴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秦、汉患之者若是,故时发猛将以击之,收其河南以为郡县。陛下以内地居之,且今降者几至十万,数年之后,滋息过倍,居我肘腋,甫迩王畿,心腹之疾,将为后患,尤不可处以河南也。”温彦博曰:“天子之于万物也,天覆地载,有归我者则必养之。今突厥破除,余落归附,陛下不加怜愍,弃而不纳,非天地之道,阻四夷之意,臣愚甚谓不可,宜处之河南。所谓死而生之,亡而存之,怀我厚恩,终无叛逆。”魏征曰:“晋代有魏时,胡部落分居近郡,江统劝逐出塞外,武帝不用其言,数年之后,遂倾瀍、洛。前代覆车,殷鉴不远。陛下必用彦博言,遣居河南,所谓养兽自遗患也。”彦博又曰:“臣闻圣人之道,无所不通。突厥余魂,以命归我,收居内地,教以礼法,选其酋首,遣居宿卫,畏威怀德,何患之有?且光武居河南单于于内郡,以为汉藩翰,终于一代,不有叛逆。”又曰:“隋文帝劳兵马,费仓库,树立可汗,令复其国,后孤恩失信,围炀帝于雁门。今陛下仁厚,从其所欲,河南、河北,任情居住,各有酋长,不相统属,力散势分,安能为害?”给事中杜楚客进曰:“北狄人面兽心,难以德怀,易以威服。今令其部落散处河南,逼近中华,久必为患。至如雁门之役,虽是突厥背恩,自由隋主无道。中国以之丧乱,岂得云兴复亡国以致此祸?夷不乱华,前哲明训,存亡继绝,列圣通规。臣恐事不师古,难以长久。”太宗嘉其言,方务怀柔,未之从也。卒用彦博策,自幽州至灵州,置顺、祐、化、长四州都督府以处之,其人居长安者近且万家。

    自突厥颉利破后,诸部落首领来降者,皆拜将军中郎将,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余人,殆与朝士相半。惟拓拔不至,又遣招慰之,使者相望于道。凉州都督李大亮以为于事无益,徒费中国,上疏曰:“臣闻欲绥远者必先安近。中国百姓,天下根本,四夷之人,犹于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久安,未之有也。自古明王,化中国以信,驭夷狄以权。故《春秋》云:‘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自陛下君临区宇,深根固本,人逸兵强,九州殷富,四夷自服。今者招致突厥,虽入提封,臣愚稍觉劳费,未悟其有益也。然河西民庶,镇御藩夷,州县萧条,户口鲜少,加因隋乱,减耗尤多,突厥未平之前,尚不安业,匈奴微弱以来,始就农亩,若即劳役,恐致防损,以臣愚惑,请停招慰。且谓之荒服者,故臣而不纳。是以周室爱民攘狄,竟延八百之龄;秦王轻战事胡,故四十载而绝灭。汉文养兵静守,天下安丰;孝武扬威远略,海内虚耗,虽悔轮台,追已不及。至于隋室,早得伊吾,兼统鄯善,且既得之后,劳费日甚,虚内致外,竟损无益。远寻秦、汉,近观隋室,动静安危,昭然备矣。伊吾虽已臣附,远在藩碛,民非夏人,地多沙卤。其自竖立称藩附庸者,请羁縻受之,使居塞外,必畏威怀德,永为藩臣,盖行虚惠而收实福矣。近日突厥倾国入朝,既不能俘之江淮,以变其俗,乃置于内地,去京不远,虽则宽仁之义,亦非久安之计也。每见一人初降,赐物五匹,袍一领,酋长悉授大官,禄厚位尊,理多糜费。以中国之租赋,供积恶之凶虏,其众益多,非中国之利也。”太宗不纳。

    十三年,太宗幸九成宫。突利可汗弟中郎将阿史那结社率阴结所部,并拥突利子贺罗鹘夜犯御营,事败,皆捕斩之。太宗自是不直突厥,悔处其部众于中国,还其旧部于河北,建牙于故定襄城,立李思摩为乙弥泥熟俟利苾可汗以主之。因谓侍臣曰“中国百姓,实天下之根本,四夷之人,乃同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久安,未之有也。初不纳魏征言,遂觉劳费日甚,几失久安之道。”

    贞观十四年,侯君集平高昌之后,太宗欲以其地为州县。魏征曰:“陛下初临天下,高昌王先来朝谒,自后数有商胡称其遏绝贡献,加之不礼大国诏使,遂使王诛载加。若罪止文泰,斯亦可矣。未若因抚其民而立其子,所谓伐罪吊民,威德被于遐外,为国之善者也。今若利其土壤以为州县,常须千余人镇守,数年一易。每来往交替,死者十有三四,遣办衣资,离别亲戚。十年之后,陇右空虚,陛下终不得高昌撮谷尺布以助于中国。所谓散有用而事无用,臣未见其可。”太宗不从,竟以其地置西州,仍以西州为安西都护府,每岁调发千余人防遏其地。

    黄门侍郎褚遂良亦以为不可,上疏曰:“臣闻古者哲后临朝,明王创业,必先华夏而后夷狄,广诸德化,不事遐荒。是以周宣薄伐,至境而反;始皇远塞,中国分离。陛下诛灭高昌,威加西域,收其鲸鲵,以为州县。然则王师初发之岁,河西供役之年,飞刍挽粟,十室九空,数郡萧然,五年不复。陛下每岁遣千余人而远事屯戍,终年离别,万里思归。去者资装,自须营办,既卖菽粟,倾其机杼。经途死亡,复在言外。兼遣罪人,增其防遏,所遣之内,复有逃亡,官司捕捉,为国生事。高昌途路,沙碛千里,冬风冰冽,夏风如焚,行人遇之多死。《易》云‘安不忘危,治不忘乱。’设令张掖尘飞,酒泉烽举,陛下岂能得高昌一人菽粟而及事乎?终须发陇右诸州,星驰电击。由斯而言,此河西者方于心腹,彼高昌者他人手足,岂得糜费中华,以事无用?陛下平颉利于沙塞,灭吐浑于西海,突厥余落,为立可汗,叶浑遗萌,更树君长,复立高昌,非无前例,此所谓有罪而诛之,既服而存之。宜择高昌可立者,征给首领,遣还本国,负戴洪恩,长为藩翰。中国不扰,既富且宁,传之子孙,以贻后代。”疏奏,不纳。

    至十六年,西突厥遣兵寇西州,太宗谓侍臣曰:“朕闻西州有警急,虽不足为害,然岂能无忧乎?往者初平高昌,魏征、褚遂良劝朕立麴文泰子弟,依旧为国,朕竟不用其计,今日方自悔责。昔汉高祖遭平城之围而赏娄敬,袁绍败于官渡而诛田丰,朕恒以此二事为诫,宁得忘所言者乎!”

    【 译文】

    贞观四年,李靖攻打突厥领利可汗,打败了他,突厥部落有很多来归降的。太宗诏令讨论安定边境的政策,中书令温彦博建议说:“请在河南一带安置他们。依照东汉光武帝建武年间的事例,安置投降的匈奴在五原塞之下,保全他们的部落,成为坚实的屏障,又不改变他们的习俗,借此安抚他们,一则充实了空虚的地方,二则表示没有猜疑之心。所以这是包含养育的办法。”太宗听从了他的建议。秘书监魏徽说:“匈奴从古自今,没有像这样的衰败,这是上天要剿灭他们,也是由于王室的神算英武。而且他们世代侵犯中国,与中国百姓有冤仇。陛下因为他们投降,不能诛灭他们,应该立即派遣他们回到河北地区,居住在他们的故土上。匈奴是人面兽心,不是我们的同族,强大时必然入侵劫掠,衰弱时就俯首顺服,不顾恩德信义这是他们的天性。秦、汉两代就是这样受他们的祸害,所以不时派出猛将攻击他们,收取他们的河南一带设置郡县,陛下怎么拿内地给他们居住呢?而且现在投降的突厥人几乎达到十万,几年以后,滋生繁育超出几倍,居住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过于靠近都城,这就像隐藏在要害部位的疾病,今后必然成为祸患。尤其不能把他们安置在河南地方。”温彦博说:“天子对待万物,就像上天覆盖、大地承载万物一样,有归附我们的必然要收养他们。现在突厥被打败,剩下的民众来归附,陛下不加以怜悯,抛弃他们而不接纳,这不是天地间的正道。阻绝了外族的诚意,我的意见认为不行,应该在河南地方安置他们。这就是常说的,将要死的让他生存下去,将灭亡的让他存在下去。他们感激我们的大恩,永不会叛逆。”魏徽说:“晋代有魏国遗留下来的异族部落,分散居住在与晋都附近的州郡,郭钦、江统建议把他们逐出塞外,晋武帝不采用他们的建议,几年以后,他们就攻陷了洛阳、长安。前代有翻倒的车子,亡国的鉴诫并不太远。陛下一定要采用温彦博的建议,遣送他们居住在河南地方,这就是所说的畜养野兽给自己留下后患。”温彦博又说:“我听说圣人的主张,没有什么事不通达。突厥剩余下来的民众,把性命交给我们,收容他们居住在内地,用礼法教育他们、选出他们的首领,派他们在宫禁中值宿警卫,他们畏惧皇家的威力,感念恩德,有什么祸患呢?而且光武帝让河南单于的部众居住在内地州郡,作为东汉的屏障辅翼,经历了整整一代,并没有叛逆。”太宗最终采用了温彦博的办法,东自幽州西至灵州,设置顺、枯、化、长四州都督府用来安置突厥部落,突厥人居住在长安的将近一万家。贞观十二年,太宗驾临九成宫。突利可汗的弟弟中郎将阿史那结社率暗中勾结他的部众,支持突利的儿子贺罗鹊在晚上突袭皇帝住宿处,事情失败,都被逮捕杀头。太宗从此认为突厥不可靠,后悔在中国安置他们的部众,于是遣送他们的旧部到黄河以北的地区,让他们镇守原来的定襄城,立李思摩为乙弥泥熟侯利芯可汗统率他们。太宗借这件事对侍臣说:“中国的百姓,确实是天下的根本,外族民众,就同枝叶一样,损伤根本来厚实枝叶,而求平安无事,没有这样的事。当初,不采纳魏徽的建议,感到劳扰破费一天比一天厉害,几乎失去了长治久安的方略。”贞观四年,太宗同侍臣们讨论安置突厥部落的事情,中书令温彦博回答说:“隋文帝兴师动众,浪费府库的财物,为突厥树立可汗,让他们恢复自己的国家。后来突厥不顾恩义不守信用,在雁门围困隋场帝。现在陛下仁慈宽厚,听从他们的意愿,河南、河北两地,任随他们居住,各部落都有酋长,相互之间不统属,势力分散,怎么能成为祸害呢?' ’给事中杜楚客陈述说:“北方的异族是人面兽心,很难用恩德安抚,容易用威力降服。现在让他们的部落分散安置在河南地方,太靠近中原地区,时间一久必然成为祸患。至于像雁门的那次战役,虽然是突厥背弃恩义,但也由于隋场帝昏暴,中国因此大乱,哪能说是恢复了灭亡的国家而招致这次灾祸呢?异族不能扰乱中华,这是前代圣哲的明白训示,恢复灭亡的延续断绝的,是各位圣明君王的一般准则。臣顾虑做事不效法古代,很难得以长久。”太宗嘉奖他的建议。当时正在致力于怀柔政策,就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自从突厥领利被打败后,各部落首领来投降的,都授予将军、中郎将的官职,安置在朝廷中,五品以上的有一百多人,大约占朝中官员的一半。唯有拓拔赤辞不来归附,太宗又派遣使者招抚他,使者在大道上往来不断。凉州都督李大亮认为这样对国事没有好处,只是白白浪费中国的财物,上奏章说:“我听说要安抚远邦必须首先安定近处。中国的百姓是天下的根本,外族的民众好比是枝叶。损害根本来厚实枝叶,而求得平安无事,这是没有的事。自古以来,贤明的帝王,用信义教化中国百姓,用权势驾驭外族民众,所以《 春秋》 上说:‘戎狄好比豺狼,不能够满足它的欲望;中原诸国十分亲密,不可以抛弃。夕自从陛下统治中国,坚固国家的根本,人民安乐,武力强大,全国殷实富足,外族自然归服。现在招抚突厥,虽然他们进入境内,我稍微觉得过于劳扰破费,没有领悟到这样作的好处。然而河西地区的百姓,镇守防御属国外邦,各州县都很荒凉,人口极少,加上由于隋末的战乱,消耗过多。突厥没有讨平之前,还不能安心生产;匈奴微弱以来,才开始恢复农业。如果立即摊派劳役,恐怕造成妨碍损伤。以我的想法,请停止招抚。而且称为荒服的外邦,即使称臣降伏也不要接纳他们。因此,周王室爱护人民排斥外族,竟延续了七百年的岁月。秦始皇轻率发动战争北却胡人,三十年就绝宗灭国。汉文帝养育军队安静防守,天下安定富足;汉武帝显扬威力经略远方,国内空虚损耗,虽晚年在“轮台罪己诏书”中后悔连年对外用兵,但追悔已经来不及了。到了隋代,很早就夺取了伊吾,又兼统治都善。取得这些地方以后,辛劳耗费一天比一天厉害,虚耗国内财物运往外地,终究只有损害而没有好处。远的追溯秦、汉时代,近的观察隋朝,动静安危的情况,都很清楚具体了。伊吾虽然已经称臣归附,但远在沙漠之外,人民不是中原人,土地多是砂石盐碱地。那些起来自称属国内附的人,请笼络他们,收容他们,让他们定居在塞外,必然畏惧皇家威力感怀恩德,永远作为属国。这是施行名义上的恩惠而收取实在的利益。近来突厥人口大量流入我国,既不能让他们在江、淮水乡地区居住,以改变他们的风俗,就在内地安置他们,距离京城不远,虽然是宽大仁慈的义举,但也不是长久安定的计策。我常见到一个人初次来归降,就赏赐五匹布帛和一件袍子,酋长们全授予大官,傣禄优厚地位尊贵,必然要造成许多浪费。用中国的租税贡赋,供奉作恶多端的凶恶敌人,他们人数增多,不是中国的好事啊。”太宗不采纳。

    贞观十四年,侯君集平定了高昌国之后,太宗想把高昌国划为州县。魏微说:“陛下刚开始统治天下时,高昌国王首先来朝拜。从那以后,多次有做生意的胡人来说高昌国王阻止西域来唐朝贡的人,加上高昌王对大国使节无礼,皇上对他们的讨伐一再增加。如果罪过只追究鞠文泰一人,这也就行了。不如借机安抚高昌国的人民而立高昌王的后代为王,这就是讨伐有罪的统治者,慰间受难的人民,威力恩德遍及边远的外邦,这是治国的良策。现在如果认为他们的国土有利而在那里设置州县,经常必须有一千多人去镇守,几年更换一次。每次来往交换,死亡的会有十分之三四。命令他们准备衣物钱财,离别亲戚,十年以后,陇右地区就空虚。陛下最终没有得到高昌国的一撮谷一尺布来资助中国。这就叫分散有用的资财去治理无用的地方,我看不出它可行的道理。”太宗不采纳,终于在高昌国境内设置西州,还在西州设置安西都护府,每年调遣一千多人防守这个地区。

    黄门侍郎褚遂良也认为这样做不行,上奏章说:“我听说古代明智的君主统治天下,聪明的帝王创建基业,必定以华夏为先而以外族为后,广施恩德教化,不去治理遥远的荒服之地。因此,周宣王征伐捡犹,追到边境就返回;秦始皇远筑长城设关防,结果中原分崩离析。陛下诛灭了高昌国,威力及于西域,收了他们的土地,设立州县。然而朝廷的军队刚出发的年头,就是河西地区供给赋役的年份。由于急速运送军用粮草,人民流离失所,十室九空,几个州郡变得萧条荒凉,五年之内也不能恢复。陛下每年派遣一千多人在遥远的地方驻防,他们整年离别亲人,在万里之外渴望返回家园。离去的人的路费行装,要自己筹办,既卖粮食,又卖掉布帛。在途中死亡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加上又遣送犯罪的人去增强那里的驻防力量,遣送的囚犯中又有逃跑的,官府追捕捉拿,为国家横生事端。高昌国的道路,沙漠千里,冬天的风像冰一样寒冷,夏天的风像火烧一样炙热,行路的人去到那里遇到这种情况多数只有一死。《 易经》 说:‘平安时不要忘了危险,太平时不要忘了祸乱’。假设张掖郡有战事,烟尘飞扬,酒泉郡的烽烟升起,陛下岂能得到高昌供给一人的粮米而结束战事呢?终归必须调发陇右各州的军队,极其迅速地攻击敌人。由此说来,这、河西地方现在正是自己的心腹,那高昌国就如别人的手足,怎么浪费中国的财物,去治理无用的土地呢?陛下在沙漠塞外平定领利,在西海地方灭掉吐谷浑。对突厥剩余的部落,为他们树立可汗;对吐谷浑的亡国之民,又为他们树立君长。再为高昌树立国君,并不是没有先例。这就是有罪就讨伐它,既然降服了就让它生存下去。应该选择高昌国中可以树立的人,征召他们,让他们担任首领,派遣他们回到本国。既承受大恩,高昌就将长久地成为中国的屏障辅翼。中国不受侵扰,既富裕又安宁,盛业传给子孙而留给后代。”奏章呈上去,太宗不予采纳。

    到贞观十六年,西突厥派兵侵犯西州。太宗对侍臣说:“我听说西州有警急情况,虽然不至于造成危害,然而怎么能不忧虑呢?以往初平高昌时,魏微、褚遂良劝我立鞠文泰的子弟为国君,让高昌依旧成为一个国家,我竟没有采用他们的计策,现在才自悔自责。过去汉高祖遭受平城之围后封赏娄敬,袁绍在官渡战败后诛杀田丰。我经常以这两件事作为鉴诫,难道能够忘记劝谏过我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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