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张应文撰《张氏藏书十种》,首为《箪瓢乐》一种,中有《粥经》一篇,居然以「经」字名篇,已可骇怪,而摹仿《论语》,托诸孔子之言,尤可骇怪。类如中有一条文云:「小子何莫吃夫粥?粥可以补,可以宣,可以腥,可以素。暑之代茶,寒之代酒,通行于富贵贫贱之人。」又一条文云:「子谓伯鱼曰:『汝吃朝粥夜粥矣乎?人而不吃朝粥夜粥,其犹抱空腹而立也欤。』」云云。声木谨案:如斯之类,殆于侮圣言,无怪其深为《四库提要》所诋斥。此虽深中明季山人恶习之毒,其敢于侮圣言,固矣,即以文章论,亦粗俗可鄙,又焉有此生吞活缚之理,其智又出明七子之下。此等文字,明七子尚不屑为,况敢刊书,传之后世,予不知其是何居心也。又按吴俗谓出门游玩为白相,乃口头俗语耳,不谓明人亦竟以之入文,亦可骇怪。明项皋《学易堂四笔》自跋中有云:余年三十三之前,不白相,不读书。四十六之后,又读书,又白相。自今以往,不知读书之为白相,白相之为读书。」云云。亦深为《四库提要》所诋斥。以「白相」二字入文,真乃大奇。即以跋语论,天下古今,又岂有此种文字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