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隐者,时当隐而隐,所谓邦无道则隐是也。此其人固有保身之哲矣,然而稍有志者亦能之,未足为难也。
若夫身隐者,以隐为事,不论时世是也。此其人盖若有数等焉:有志在长林丰草,恶嚣寂而隐者;有懒散不耐烦,不能事生产作业,而其势不得不隐者。以此而隐,又何取于隐也?等而上之,不有志在神仙,愿弃人世如陶弘景辈者乎?身游物外,心切救民如鲁连子者乎?志趣超绝,不屈一人之下,如庄周、严光、陶潜、邵雍、陈抟数公者乎?盖身虽隐而心实未尝隐也。此其隐盖高矣,然犹未大也,必如阮嗣宗等始为身心俱隐,无得而称焉。
嗟夫!大隐居朝市,东方生其人也。彼阮公虽大,犹有逃名之累,尚未离乎隐之迹也。吾谓阮公虽欲为东方、冯道之事而不能,若冯公则真无所不可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