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今某,性猥鄙,莅任十二年,绝无政绩,惟逢迎上台为得计。有同乡某公,作巡抚。某投谒,禀见时,同僚具在。某即于仪门唱名,膝行至堂上,叩头以千百计,额上磊块坟起若巨卵。叩毕,袖中出金珠,潜置座下,又匍伏不起。公有怒色。某仰首启白曰:“大人是卑职老子,卑职是大人儿子;不到处,训诲可也。”公愈怒,曰:“汝欺我太甚!”以金珠掷地下,叱之去。同僚代为解免。公曰:“汝等不知,彼非趋奉,直姗笑我耳!”众殊不解。公曰:“我与彼为同乡,素悉其有惧内之癖。每蚤起即具冠服于寝门外,叩首问安。盥沐既毕,膝行趋状于奁次,据地叩头以百数,声如响柝,随出金珠等物,献作簪珥。稍有不怿,双手捧藜杖以进,口呼:‘求夫人训诲。’叱之,始战栗而出。适见景象,宛乎相似,是直以绸君戏我矣!岂不令人发指?”众皆色变。
公笑曰:“汝等想亦有是癖耶?自今以后,尽肃夫纲,无速官谤。逢迎之术,适足以取辱耳!”众唯唯而退。
铎曰:“帷簿章程,乃借公堂为操演,无怪求荣反辱也。昔桓范向妻作三公跽,而不为吕公屈膝。人谓其有傲骨,吾谓其有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