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城中东北隅有池,冬夏不涸。池上一民家妇,夫久外出,病瘠而有孕。姑察其无他,怪诘之。妇忸怩云:“夜深每来一绿衣男子。辗转间,即昏不知人,任其所为而去。积今半载余矣。”姑戒其勿宣,夜起窥之。见男子自妇室出,尾其后,至门外,跃入水中。乃市香楮哭祷于水。至夜,男子来,谓妇曰:“予河伯之子也,与汝交好,终未明言,恐以异类见摈。昨汝姑祷于水,河伯知之,将杀予矣。势难再聚,故来一别。尚有一事相求,予齿长而无嗣,汝早晚临耨,请将所产者悉送诸水,感德多矣。”言毕,泪如雨,脱明珠四枚相赠,乃浩叹而去。妇白诸姑。未几,产四小鼋,姑送诸水。忽波浪翻沸,漂上一鼋,大如釜,置头背上,盖已斩矣。
醉茶子曰:鼋而淫,知淫而无不鼋者,彼苍之报施不爽也。然一经哭诉,即杀其子,老鼋之家法森严,以视纵子淫荡不忍置问者,得毋有愧老鼋乎!
按:鼋不能形交而非胎生,然幻形为人,故不可以常理论也。理所必无,事或须有,姑妄言之,姑听之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