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之六 天地之六

类别:子部 作者:明·胡居仁 书名:居业录

    为学规模节序。无如大学。造化规模节序。无如先天图。

    先天以为水泛地。故地不沈日。画升天。夜入水。此诬也。朱子谓天以刚风旋滚得地在内不陷。伯岐曰。大气举之。邵子曰。天依形。地附气。天地自相依附。三说皆通。邵说尤精当。

    天依形。地附气。此二语说得天地规模最精切。凡有气者尽属天。有形者尽属地。凡物皆然。气属阳。形属阴。天只是气。有甚形质。地则有形质矣。地虽有形质。非附乎气。必不能存立。天之气亦必依地之形以行也。

    天乃之大之物。至健之体。万物所资以始。故曰万物本乎天。天乃气化之主。生物之祖也。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非有度。以天日迟速之差而名之。天非过也。只循其健体之自然。日月非不及也。亦只是循其自然之体。以天日月三者较之。则见天过日不及。月尤不及。此度数之所由分。然论日则以日为主。而见天与日之迟速。论月则以月为主。而见日月之迟速。论岁则以天为主。而日月之数因可考。

    歷家只是截法。元不识歷。

    人著书才有一毫为名,便是悖逆天理。古人著书,皆不得已,如耒耜陶冶,生民所赖;菽粟布帛,生民所急。若无益于世,着之何用,况诡诞浮华,害于世者乎。

    某在佑圣观见壁间题曰,逆则处处生颠倒,顺则头头合自然,居仁加两字曰,“逆理则处处生颠倒,顺理则头头合自然。”

    作诗文要巧,便离道。只要道理条畅,叙事详明,观四书六经可见。

    明道学校养士札子,就本原上做,故末自正。朱子私议从时弊上救,便难。

    天下人才风教,系于朝廷。当今以科举文辞取士,多少英豪俊迈,压从那边去。此风浸久益盛,隋炀帝开此端,王教不行,多由于此。

    天下之田地,足以供天下之衣食;天下之山泽,只以供天下之材用。但力要勤,用要节,取要时而已。

    井田什一,汉虽三十税一,然豪强兼并,贫人尽力耕种,富者分去一半,是十分而税五。汉文帝尽赦田税,贫民未尝受惠,荀悦之论是也。王莽欲行井田,然篡逆之贼,君子不为用,小人在位,吏缘为奸,骚乱天下,苏氏叶氏马氏皆以为真不可行,误矣。唐太宗口分授田,遂致贞观之治,若圣王得人任职,举井田而行,书成区数,随高低长短阔狭,每区以百亩为率,每亩以百步为率,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八口九口,中者七口六口,下者五口、未至五口,或过乎九口,别行区处,或曰:“田之数不可益,人之生无穷,只恐将来人多田少,养不给如 何?”曰:“天地间气,只生得天地间许多人,既生之,必能养之。”将海内之田,区画已定,籍记天下人口之数而加减之,只要均平,不拘多少,多则每区十人亦可,少则每区四五人亦可,当以田为母,而区画已有定数,以人为子,而增减以受之。

    天下之衣食,尽出于农工商,不过相资而已。故程子举先王之法,合当八九分人为农,一二分人为工商。今以数计之,工商居半,又有待哺之兵,及僧道尼巫师祝富盛之家,皆不耕而食。机织本女子之事,今机匠以男为之,耕者少,食者多,天下如何不饥困?宜自百官士人之外,止将一分人作工商,以通器用货财有无,其余尽驱之于农,既尽生财之道,又免坐食之费,四海必将殷富矣。

    古者民有九年之食,则水旱凶灾无患,是谓太平。今无一年之食,多只吃得半年,又去生货这半年食,始能接新谷,若有水旱,便难存活。

    井田之法不行,田地多被富豪有智谋者,用银谷买而兼并之,愚民常少衣食。

    要天下富足,须要使人人去耕,又要使人人有田耕。今天下不耕,而食多于耕者,如何人不贫穷?

    天下之民,所以贫困者,虽因田地不建,然亦非一端,或因赋敛重,或力役繁,或用度奢侈,或游手者多,或水旱虫蝗,或坐食者众。今工商多而农少,亦贫困之一端也。

    若要人民殷富,国赋不乏,须分田置井、务农重谷、轻省徭役,使民得以尽力耕耨,去冗食之官,与坐食之兵,在上者躬行节俭,限贵贱之等,变奢靡之俗,然后储积可广,虽遇凶年,民无饥困矣。

    凡饥荒之时,在上者便当恻怛忧闵,以救民为急,发仓廪以济之,方可固结民心,不怨上思乱。

    历观为盗者,多是游民懒惰者为之。强者为强盗,弱者为窃盗,故先王必禁游民,使之有业,效勤为先也。

    天下只有公私义利两端。周官泉府买货之滞于民者,及民之急于用,则出而卖之,皆所以便民,其心公,其事义,后世有市易和买,皆私利于己。古有平籴,谷贱则籴之以厚农,谷贵则以原价粜之以救民,皆公而义。后世则至于和籴强配,皆私而利。

    君道在养民,井田不可不复古;教民之道在学,故学校当复古。兵民既分,食者众,生者寡,故寓兵之法必复古。三者复古,其余则随时斟酌以适宜可也。

    古者民即军,无事则耕,有事则战,后世既无寓兵于农之法,遂有长征兵,今又有世袭军,故有民户军户。

    古者三时务农,一时讲武,此圣王寓兵于农。万世之良法,今既不行此法,亦当行屯田法,以免坐食之费。今百官禄薄,百姓穷困,皆因养待食之兵,屯田宜在近便处立屯,如戍兵就在近边之地耕屯,郡兵就在近郡之地耕屯,每一兵拨田一区,其入可食六七口,免其粮税,使自食其谷,又可以养父母妻子,春夏秋则就在屯所,少暇小习战法,冬则入边城大讲武备,其田皆官府措置。如此则非惟可以免坐食之患,又免漕运,则国自富,民自足矣。

    王介甫保甲法非不善,但小人为官,虐害百姓,训练频数,有违农事,骚然成扰,民不堪苦。若得人行之,因农隙田狩以讲武事,有何不可。

    兵不可妄动,必诛暴伐罪乃可出,故三代以前,出师皆有誓,所以声明所讨之罪,以一我三军之心,晓我三军之意,齐其号令,严其纪律,彼之君民,既知己罪,则气自丧,心自离,故仁义之兵,理不可敌,后世多忿欲之兵,无词可执。或有词可执者,亦因天理不明,不能剖破奸雄乱贼之心事罪恶,以昭告军民远近,以壮我师之气,以服敌人之心。是以苦于战*,而不足以正天下。

    圣王之兵,有征无战,又无许多诡计者,非是迂阔,是他师出以正,仁义素孚于人心,行阵整肃,号令严明,兵士奋勇效死,敌人望而畏服,又吾之所以征之者,非欲杀彼之民,乃诛其害民者,彼民岂肯愿与我战,此一个天地生物之心。无物我彼此之间,远近华夷,莫不感戴,岂真若宋襄于泓之战,迂愚无道,反辱身败师乎,孙子曰,兵诡道也,谓诡则不可用,奇则有之,或仓卒用师,或敌人强盛,有不得不用奇也,终是用奇必有杀伤之患,非圣人心也。但恩信不及,所以制服其势者,不得不如此,所以杀其人不若制其势,制其势不若服其心。

    古之圣王,心同天地,其生物之心,敌国皆知之。虽或诛暴救乱,不得已而与师,彼之人民皆心服,谁肯与我为敌,此是个大兵法,人不识只有孟子识得透。

    黄石公素书,始终只是一个私,或曰,素书先说道德仁义礼。如何谓之私?曰:“道德仁义礼非私,石公以私见窥之,私意用之,故私。然所窥所用,非真道德仁义礼也。”

    兵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为诛暴禁乱,弔民伐罪而设,主之须是仁义之人,智勇可用于暂时,亦利害相半。

    当勉力行之故 孟程张朱皆急于井田 缓于封建或曰设行封建。当依孟子言百里,当依周礼言五百三百,曰:但当百里。曰:郡县可行井田乎。曰:可。曰:王莽何以不能行。曰:王莽以小人穷君子之器。覆亡不暇能行王政乎?

    后世以智力取天下,其治天下乃把持制驭之术,未尝。有爱养斯民之诚心,如何得封建。其所封子地功臣皆是箇享受富贵之人,其害民叛上必矣。故后世封建非理不可行,乃势不可行。秦始皇李斯言立诸侯是更树兵张子房说汉高德业事功。俱不及周武王,如何封得六国后是李斯子房见得事势透。凡正官须要才德兼全方可为佐二官可截长補短用。

    凡佐二官必须命于朝僚属,则令长官自择六部,则一正三副命于朝监司则一正二副郡则一正一副命于朝邑则惟正官于朝其馀僚属大者?问小者辟,如此则君相事亦不患不得人盖君子小人各从其类长贰君子必不肯用小人为僚属。

    官不得人难多何?非但虚费禄食,必生事扰民。

    朱子曰:上之人会不思量时文一件举子自是著急,何用更要交设学校,欲好教他理会本分事业。

    朱子曰:今教官只教人做科举时文,若科举时文。他心心念念要争功名,若不教他,你道他自做不做,何待设官置吏费廪禄。教他做,也须是当职底人,怕人不识义理须是要教人识些如今全无此意。

    天下古今只著一个利字,害了天理。秀才读著书,便要求中科。释子诵著经,便要求一箇福禅子。坐著禅,便要求自己一箇快乐,那里尚有天理。

    或间天下之事,大正则难,如学校闲可小正。朱子曰:大处不正,小处难正。

    明道教养选举法,简易明白,后古得贤如反掌。伊川学制则因时制而裁酌之未免于课卷文字。朱子贡举译,则欲救一时之弊,然终是费力。盖半夹界事最难做须得君相有力量,一依先王之法,斟酌而行之自然不费力。

    明道先生曰:古者政教始于乡里。故欲复族党比闾之法。朱子曰:古人比闾之法,真箇能行。礼以帅之民都是教了底,如一大圳水,分数小圳去,无不流通,后世有圣贤作必须法古从底做起始得。

    古者乡举里选法,非但可以为朝廷得人又可尽,教养激励渐磨之道,闾族乡党既励,则风俗安有不厚。教化安有不兴,人才何患无成,朝廷必得人为治也。

    得贤之道,须如周礼宾兴,明道选举方无所遗,其次莫如探访? 举如舜举于历山伊尹举于莘野傅说举于严,下太公举于渭,孔明举于南阳,皆因求访?举而得盖不世出质才道高名重笱访求之无不可得但恐才德未著者,须用高兴选举法,方可无遗非但无遗又有作兴奖励之?使贤才日盛,今之科举非徒不能得贤反废人进修之实,或谓程明道朱文公皆出于科第岂可不为得人曰:使科举果可得贤,则程朱为状元矣。

    苟不能行成周乡举里选法 只行?举法,亦可得人今之科举,全无用处?举虽不及乡举里选犹可激励人自去进善。但不如周官教养振作之详备,若只以文词取士使人日趋于继巧薄劣,是蔽绝其为善之心,使之流于不善也。

    古人以德行道艺教人即以此取士,又从乡里教起。故取士用乡举里选之法,汉犹近古,用孝廉科贤良方正科举士。是尚德行,用茂才科经义科举士,是兼才学,此仅好。但不若周礼宾兴之尽善,后世纯用文词取士,空言无实,进士是隋炀帝做起,殿试是则天武后做起。

    朱子言宋之诠法为挨排法,科举为信采法言非推用贤才之道。

    朝廷不以德行取士,天下学校根本先坏了,非惟不能成人才,又坏人才,吾在绍兴与延说今之秀才。有六七分天资及入学校年久,又坏了一半,只有二三分天资,延以为然。

    朝廷以文章取士,故士子亦心心念念,日夜去拟题目作文章。故学官皆闲了设若朝廷以德行才能取士,则人必皆奋励以进其才,修其德,又何患人才不兴,风俗不美,故乾刚一振。万类皆从,人存政举,又何难哉。

    以文词取士,不过空言无实,岂能得人,不若推访论?乃能尽众人公道,其得人必胜如词科,必欲教养推选人才使无遗逸,须如周礼司徒明道学校劄子。

    今学校之政,全无可观,教养之法已废,闲有些好人出来,皆是天资自美。若不入德行一科学校全整理不得。

    五伦万古不易之道,经界万古不易之利。人才万古为治之本,法度则可因时损益。

    昔见策问有曰:学所以明人伦,颜路在无,不应颜渊在堂会子子思在堂,不应会皙。伯鱼在下,答者只曰以傅道为重,此亦不是,道岂有重于父子者。子在上父在下,安乎。礼可以义起,宜别立一堂于圣殿之后以祀颜路会皙伯鱼,乃为正也。

    祭祀所以崇德报功,合升程朱子于四配之下,以成七配,若礼殿狭难设位,则十哲乃世俗论 可列在?只用颜子配享,会子至朱子六人,升配于堂庶几允当夫程朱子德无愧颜孟,功亦不在颜孟之下。

    葬可以无郭无蝼蚁之地则可江南多蚁必须郭依家礼用灰隔尤妙。贫甚不能具者,用石灰炭末三四葬可以无郭。无蝼蚁之地则可,江南多蚁必须郭,依家礼用灰隔尤妙。贫甚不能具者,用石灰炭末三四石用小石子或石屑和拌以周棺可也,不然必为蝼蚁所食。

    声是天地自然之声,律度量衡,皆起于此,而数在其中,黄钟之律,容巨黍制律。况地有肥脊年有岂凶黍因有大小安可孰以为定。惟程子谓止有巨黍,彼时过当此数。故以定律由巨黍也。

    今天下第一无用是老释第二无用是俗儒,所作诗对于时文,如农工商贾,皆有用处,皆有益于世。如农之耕天下赖其养,工之挤天下赖其器用,商难末,亦要他通货财,如老释于俗儒在天下非但无用。又害了人心,昔见一俗儒作诗贺入寿,过数日其人将去糊窗壁,此儒契恼。吾曰也只好糊窗子,更好作何用,诗以理性情,文以载道义,又何咎焉。乃不去身心性情上理会,所以无用也。

    日月交会而日食,是月掩日,每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一会。不相食者,度虽相同,而道不相交也;度相同,道相交,则日食。

    程朱说日月各不同,程子言日月乃阴阳气之盛处,运行不息。行到子上,则光在子;行到午上,则光在午,本无一定之形象。月亏盈之说,以为月近日则威损而气衰,故光亏;月远日则势盛而气盛,故光盈。朱子用先儒之言,以日月有一定之形影,如丸如毬,乃阴阳之精,运行不息。日速月迟,是以或近或远。月受日光,体魄常全。受光常满,本无死生亏盈,乃人见之则有正侧不同。正则见其光全,侧则见其光缺;日月近则人在下见其侧,远则人在中间见其正,会而正交,则月掩日而日食;望而正对,则日射月而月食。二说不同,朱子近是,以书之旁死魄哉生明论之,则程子亦有理。

    霜露程子以为星月之气,朱子以为非。星月之气,露只是自下蒸上,此当从程子。若其夜阴云无星月,便无露,岂不是星月之气。朱子以露结为霜,程子以为非是,此当从朱子。热时有露无霜,寒时有露便有霜,岂热时都感得露气,寒时都感得霜气?盖是寒时露冻则成霜也,雪雹则是雨冻结成也,高山顶上无露,是被风吹散了湿气。

    露是星月之气,与湿气相感而成,故夜有云则无露,地乾处露薄。潮是海水溢而滚上江去,钱塘江浅,故有湍激之势,而潮势大;扬子江水深,故潮势平。先儒皆以为潮随月是也,月临子午则潮生,子午乃阴阳之极也;月临卯酋则潮退,卯酋乃阴阳之交;月为太阴,水阴盛,故从其类。自朔以后、望以前,月临午潮生,月临子汐生;望以后、朔以前,月临子潮生,临午汐生餘则先儒之论已备。

    前年二月梅花始开,今年十二月梅花开,天地间气数不齐如此。

    天地间物只是一个消息,有息必有消。消则比息,然息者自息,消者自消,自然之理,亦不是已消者再来做息,故释氏轮回。老氏归根返元,不成造化矣。如人家富而贫、贫而富,不是取得元财来致富,是再生出财来。

    不必以既返之气,为方伸之气,此可谓识造化之妙矣。

    天地间无处不是气,砚水瓶须要两孔,用一孔出气,一孔入水。若止有一孔,则气不能出而塞乎内,水不能入矣。以此知虚器内皆有气,故张子以为虚无中即气也。然天地间气刚者胜柔,实者胜虚,强者胜弱,重者胜轻,疾者胜缓,谓之无气则不可。

    无处不是气,只是人不见耳。有形影人方见,有形影是质,质是气之融者。

    张横渠言气之聚散与太虚,猶冰之凝释于水,予未敢以为然。盖气聚则成形,散则尽矣,岂若冰未凝之时是此水,既释又只此元初水也。

    天地间气化无一息之停,人物之生,无一时欠。今天下人才尽有,只因圣学不讲,故瞢倒在这里。

    天地气脉常相关,春秋凡灾异必书,以见人为所感。洪范咎徵休徵,各以类应,如此则戒惧修省,自不能已国家可保也。

    二气交运,便齐不得,故所生物万有不齐。而刚柔善恶邪正,古今淳漓治乱盛衰,亦万变不一。虽万变不一,然其间莫不有一定之理。圣贤随其事而以理处之,虽万变交于前,而吾之心未当不定也。

    只是一个真实道理流行,而天理万物,各得其性。而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万物之所以为万物,莫非实理所为。人之处事,只当顺其理之当然,则自然顺治;若著些子私意,便是逆天达物,即乱之源也。

    有理而后有气,有气则有象有数,故理气象数,皆可以知吉凶,四者本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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