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成帝阳朔二年,诏曰:“古之立太学,将以传先王之业,流化于天下也。儒林之官,四海渊源,宜皆明于古今,温古知新,通达国体,故谓之博士。否则学者无述焉,为下所轻,非所以遵道德也。丞相、御史其与中二千石、二千石,杂举可充博士位者,使卓然可观。”
元仁宗时,方以科举取士。虞集上议曰:“师道立则善人多。今天下学士,狠以资格授强,加之诸生之上,而名之日师,有司弗信也,生徒弗信也。如此而望师道之立,能乎,今莫若使守令,求经明行修为成德之君子者,身师尊之,以教于其郡邑;其次则求夫操履近正、而不为诡异骇俗者,确守先儒经义师说,而不敢妄为奇论者,众所敬服而非乡愿之徒者;其次则取乡贡至京师罢归者。当今之世,欲求成德之人,如上一言者而不可速得;若其次之三言,则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亦未至乏才也;而徒用其又次之一言,则亦不过以资格授之,而毫鄙之夫遂以学官为糊口之地,教训之员名存而实废矣。”明初教职多由儒士荐举。景泰二年,始准会试不中式举人考授。
天顺三年十二月庚申,建安县老人贺炀言:“朝廷建学立师,将以陶熔士类。奈何郡邑学校师儒之官,真材实学者百无二三,虚靡廪禄,狠琐贪饕,需求百计,而受业解惑莫措一辞。师范如此,虽有英才美质,何由而成?至于生徒之中,亦往往玩忄曷岁年,桃达城阙,待次循资,滥升监学,侵寻老耋,授以一官。但知为身家之谋,岂复有功名之念?是则朝廷始也聚群而饮啖,终也纵群狼以牧人。苟不严行考选,则人材日陋,士习日下矣。”上是其言,命巡按御史同布、按二司分巡官,照提调学校例考之。
太仓陆世仪言:“今世天子以师傅之官为虚衔,而不知执经问道;郡县以簿书期会为能事,而不知尊贤敬老;学校之师以庸鄙充数,而不知教养之法;党塾之师以时文章句为教,而不知圣贤之道。慑捷者谓之才能,方正者谓之迂朴。盖师道至于今而贱极矣,即欲束修自厉,人谁与之?如此而欲望人才之多,天下之治,不可得矣。”又言:“凡官皆当有品级,惟教官不当有品级,亦不得谓之官。盖教官者,师也。师在天下则尊于天下,在一国则尊于一国,在一乡则尊于一乡,无常职,亦无定品,惟德是视。若使之有品级,则仆仆亟拜,非尊师之礼矣。至其官服亦不可同于职官,当别制为古冠服,如深衣幅中及忠靖中之类,仍以乡、国、天下为等。庶师道日振,儒风日振,而圣人之徒出矣。”按《宋史》黄祖爵言:“抱道怀德之士,多不应科目,老于韦布。乞访其学行修明,孝友纯笃者,县荐之州,州延之庠序,以表率多士。其卓行尤异者,州以名闻,是亦乡举里选之意,”而朱子亦云:“须是罢堂除及注授教官,请本州乡先生为之,年未四十,不得任教官。”昔人之论即已及此。
《孟县志》曰:“高皇帝定天下,诏府卫州县各立学,置师一人或二人,必择经明行修者署之。有能举其职而最书于朝者,或擢为国子祭酒及翰林侍从之职。英宗以後,始著为令:府五人,州四人,县三人,例录天下岁贡之士为之,间有由举人、进士除授者。而其至也,州县长官及监司之临者,率以簿书升斗之吏视之,不复崇以体貌,是以其望易狎,而其气易衰。即有一二能诵法孔子,以师道闻,而得荐擢者,亦不过授以州县之吏而止。其取之也太滥,其待之也大卑,而其禄之也太轻,无怪乎教术之不兴,而人才之难就矣。”
士风之薄始于纳卷就试,师道之亡始于赴部候选,梁武帝所谓“驱迫廉,奖成浇竞”者也。有天下者,能反此二事,斯可以养士而兴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