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 书 答黄致斋宗伯

    承示《答子仁书》，发明无欲本体，甚善甚善！

    又云“寡欲而后可言无欲，用力而后可言得力”，意亦甚善。某窃谓颜子不迁怒贰过，亦须有未发之中始得。初未解悟，今始信之。朱子注“克己”云：“非至明无以察几，非至健无以致决。”虽其所谓明健者，非直指本体，然此语却在善用之耳。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未尝复行，此是无欲本体精健流行。寡欲便无欲也。《论语》云：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未见力不足者，欲仁则仁至矣。此是才用力便得力的证案。程子亦云“既学便要知得力处”，“便要”字亦非有等待也。

    又云“求静是寡欲工夫”，此却恐微有病。有求静意，则固已不静矣。先生《答伦彦式书》，幸检阅之。《传习录》中谓：“循理则酬酢万变皆静也。”夫戒慎恐惧已动矣，以之求静，又安所取静哉？论找庵轮帲梢饨粢姷脦追帧Ｖ蔽虮倔w至善，不敢以善念为善也。若以善念为善，则恶念起时，善固灭矣，恶在其为至善天命不已者耶？《传习录》中所谓“此间不论善念恶念，一是百是，一错百错”，请更细玩之，如何？

    今将命驾赴永丰之会，信笔草草，不能稳括条畅其词以宣愚意，幸以意会之。如有病疵，幸痛加指摘，以终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