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闰八月二十日】
照得先准吏部咨该臣奏称以父老祖丧屡疏乞休未蒙怜准近者奉 命扶疾赴闽意图了事即从彼地冐罪逃归旬月之前亦已具 奏不意行至中途遭值宁府反叛此系 国家大变臣子之义不容舍之而去又阖省抚巡方面等官无一人见在者天下事机间不容发故复忍死暂留于此为牵制攻讨之图俟 命帅之至即从初心死无所避臣思祖母自幼鞠育之恩不及一面为诀每一号痛割裂昏殒日加尫瘠仅存残喘母丧权厝祖母之侧今葬祖母亦欲因此改葬臣父衰老日甚近因祖丧哭泣过节见亦病卧苫庐臣今扶病驱驰兵革往来于广信南昌之间广信去家不数日欲从其地不时乘间抵家一哭畧为经画葬事一省父病臣区区报 国血诚上通于天不辞灭宗之祸不避形迹之嫌冒非其任以勤 国难亦望 朝廷鉴臣此心不以法例绳缚使臣得少伸乌鸟之痛臣之感 恩死且图报抢攘哀控不知所云等因具本奏奉 圣旨王守仁奉命巡视福建行至丰城一闻宸濠反叛忠愤激烈即便倡率所在官司起集义兵合谋剿杀气节可嘉已有 旨着督兵讨贼兼巡抚江西地方所奏省亲事情待贼平之日来说该部知道钦此备咨到臣除钦遵外近照宁王逆党皆已仰赖 皇上神武庙堂成筭悉就擒获地方亦已平靖百姓室家相庆得免征调之苦复有更生之乐莫不感激 洪恩沾被德泽独臣以父病日深母丧未葬之故日夜哀苦忧疾转剧犬马驱驰之劳不足齿录而乌鸟迫切之情实可矜悯已蒙前 旨许待贼平之日来说故敢不避斧钺复申前请伏望 皇上仁覆曲成容臣暂归田里一省父病经纪葬事臣不胜苦切祈望之至等因又经具本于正德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差舍人来仪赍奏去后迄今已踰八月未奉 明旨臣旦暮惶惶延顿以待内积悲痛之郁外遭窘局之苦新患交成旧病弥笃方寸既乱神气益昏目眩耳瞶一切世事皆如梦寐今虽抑情强处不过闭门伏枕呻吟喘息而已岂能供职尽分为 陛下巡抚一方乎夫人臣竭忠委命以赴 国事及事之定乃故使之不得一省其亲之疾是沮义士之志而伤孝子之心也且 陛下既以许之又复拘之亦何以信于后臣素贪恋官爵志在进取亦非高洁独其甘心寂寞者徒以疾患缠体哀苦切心不得已而为此今亦未敢便求休退惟乞暂回田里一省父疾经营母葬臣亦因得就医调理少延喘息苟情事稍伸病不至甚即当奔走赴 阙终效犬马昔人所谓报刘之日短尽忠于 陛下之日长也臣不胜哀痛号呼恳切控吁之至具本又于正德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差舍人王鼐赍奏去后迄今复六月未奉 明旨臣之痛苦刻骨剜心忧病缠结与死为邻已无定论而臣父衰疾日亟呻吟床席思臣一见昼夜涕洟每得家书号恸颠殒苏而复绝夫虎狼恶兽尚知父子乌鸟微禽犹怀反哺今臣父病狼狈至此惟欲望臣一归而臣乃依依贪恋官爵未能决然逃去是禽兽之不若何以立身于天地乎夫人之大伦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事君以忠事父以孝不忠不孝为天下之大戮纵复幸免 国宪然既辱于禽兽则生不如死臣之归省父疾在 朝廷视之则一人之私情自臣身言之则一生之大节往者宁藩之变臣时欲归省父疾然 宗社危急呼吸之间存亡攸系故臣捐九族之诛委身以死 国难时则君臣之义为重今 国难已平兵戈已息臣待罪巡抚不过素餐尸位以苟岁月而臣父又衰危病笃若此尚尔贪恋禄位而不去此尚可以为子乎不可以为子者尚可以为臣乎臣今待罪巡抚若不请而逃窃恐传闻远迩惊骇视听夫人臣死 君之难则捐其九族之诛而不恤至其急父之危则亦捐其一身之戮而不顾今复候 命不至臣必冒死逃归若 朝廷悯其前后恳迫之请赦而不刃臣死且图衔结若遂正以 国典臣获一见老父而死亦瞑目于地下矣臣不胜痛陨苦切号控哀祈之至除冐死一面移疾舟次沿途问医待罪候 命外缘系四乞 天恩归省父疾回籍待罪事理为此具本奏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