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行,冀得再会,少尽请益之情,不意公冗私缠,遂成左隔。都门回首,岂胜怅然!
吾人此生,惟此一大事,吾兄既已见得及,岂宜复尔悠悠?古云“不杂学,故精”,吾兄天性如许聪明,凡所学习,便能悟入,不可及处在此,受病处亦在此。盖才能入便得趣,才得趣便歇手,不可以不早辨也。
尧舜之知而不遍物,皋夔稷契之才不相兼而用,盖人之用心,一则精,二则杂。吾人些小精神,视尧舜稷契何如?全体收摄、打归一路,犹恐不济事,而乃欲泛泛然遍其所不能遍,兼其所不能兼之务,亦见其惑矣!此中不无有心病,毕竟是好名好胜念头未能忘却。虽种种力行好事,只在在气魄上支持,种种谈说妙义,只在想解上凑泊,转转周罗,反从胜心里增起一番藩篱,终身未见出头期也。若是真为性命汉,言下便有决烈,便须通体放下以求日新,宁忍更作有漏因果、甘心堕落尔耶?
所议官中事体,见兄意象纷纭,疑根未净,毕竟在名色上转,在对算窠臼里作活计,要之,还是致知格物之学未尽明透。此学针针见血,不涉皮毛,真是真非,本来明白,随所感应,条理自见。譬之赤日当空,容光必照,螭魅魍魉,从何得来?此原是圣门直截根源,一了百当,后儒却被闻见知解缠绕,自讨繁难,所以信不及。相沿既久,被他终身埋没不自觉耳。